第二十五章 定安公府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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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繡衣們到來,幾輛囚車緩緩駛過城門。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個不知道受過什麽刑罰,宛如被吸走了魂靈在囚車裏癱軟如泥巴。
    唯有一個年幼的孩童沒有受過刑,此時帶著天真好奇抓著囚車欄杆向外看,咿咿呀呀對著路人揮手。
    路旁圍觀的民眾又是驚懼又是憐惜又不知所措。
    有罪該殺就殺,該判就判,但衛矯偏偏喜歡遊街示眾,活著遊街,死了暴屍。
    小小年紀,行事詭異荒誕,言行瘋瘋癲癲。
    不愧是被趙談這個瘋子養過的小瘋子。
    城門校尉垂下視線,隻敢在心裏啐了口,因為衛矯還沒走,還在城門口,在關切定安公夫人家過去了幾輛馬車。
    “三輛車?這麽多人?”
    “定安公家有這麽多人嗎?”
    定安公家人也不少吧,定安公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呢,出門三輛車算多嗎?公府裏有頭臉的仆婦婢女都能有自己的車,城門校尉再次撇嘴。
    “對死的人不是不聞不問嗎?竟然會去這麽多人祭拜?”
    突然又飄來一句,城門校尉微微愣了下,似乎衛矯知道定安公夫人祭奠的是誰,下一刻聽得馬蹄響,抬起頭看到衛矯調轉馬頭,帶著一群繡衣向城外去了,方向正是大覺寺。
    這是又窺探到什麽?尋到什麽把柄?要對付定安公了嗎?衛矯的心思跟他的人一樣神出鬼沒,城門校尉皺眉看著這一行人遠去。
    ……
    …….
    伴著鍾鼓聲悠悠,大覺寺專供貴客行走的西苑門打開,一輛馬車在五個仆從的簇擁下行駛出來。
    馬車邊跟著一個圓臉富態的仆婦。
    車裏傳來女子嚶嚶嚶的哀哭,然後有纖細的手掀起車簾。
    “……王媽媽…..”
    女子顫聲。
    但話說完,簾子也沒掀起,就被王媽媽抓住手推回去。
    “小姐聽話。”王媽媽柔聲說。
    車裏的女子聲音哽咽:“求求姨母,別送我回去,我回去隻有死路一條……”
    王媽媽打斷她:“小姐放心,夫人已經先讓人送信給你母親,說了不許責怪你,也讓她重新考慮你的親事。”
    說罷將簾子擺好,對四周的仆從肅容。
    “拿好帖子,一路上照看好小姐,不得讓任何人怠慢。”
    仆從們齊聲應聲。
    王媽媽對他們使眼色,車夫立刻催馬,可能是猝不及防,車裏的女子似乎跌倒發出哎呦聲,然後是婢女的問候聲,旋即是更絕望的哭聲。
    哭聲隨著馬車行駛不斷傳出來,灑落在小路上。
    “小姐,一會兒到了大路上可別哭了。”車夫在外勸,又帶著幾分警告,“這裏是京城,咱們家馬車好多人認得,要是被人看到,枉費了夫人的好心。”
    女子的哭聲瞬間小了很多,似乎用手死死捂住。
    車夫帶著滿意揚鞭,前方就要到了的大路,忽地大路上站過來一行人。
    車夫嚇了一跳,要喝斥什麽人不長眼,然後看清來人的衣著,瞬時閉嘴,慌亂間咬到了舌頭,發出一聲痛呼,同時勒馬。
    馬兒嘶鳴,馬車停下,車裏的人再次猝不及防,又是跌撞驚呼。
    這幾年,繡衣在大夏也算是到了小兒止啼的地步。
    大白天的陡然見到出現,都會如同見了鬼般嚇一跳。
    當然,定安公府倒不會如此不經嚇,要不然適才也不會明知繡衣封路,還堅持要走。
    但也是因為有先前的事,仆從們心裏有些忐忑。
    尤其是看到其中那位年輕人。
    這可是衛矯。
    衛矯竟然親自來了。
    難不成適才看到他們強行通過,記恨,前來尋仇?
    衛矯還真有可能幹出這種事。
    為首的仆從忙下馬,恭敬施禮,急急說:“大人們是有公務?”對車夫擺手,“速速讓路。”
    車夫剛要牽著馬向旁邊躲,衛矯抬手擺了擺。
    雖然沒說話,但車夫瞬間不敢動了,僵在原地,看著衛矯催馬走近。
    衛矯嗬了聲。
    “到了京城,倒是哭的厲害。”他說。
    這,這是在跟車裏的人說話?仆從們神情驚愕,不可置信看向車內。
    這位小姐進京還沒多久,怎麽跟繡衣認識了?不可能吧。
    車內的人似乎也嚇到了,此時沒有哭聲,似乎連呼吸都消失了。
    衛矯視線看四周,掃過仆從們:“那條狗呢?”
    狗?什麽狗?定安公府的仆從們更糊塗了。
    “難道被處置了?”衛矯挑眉,旋即笑,“也對,狗嘛,為了主人敢跟外人不要命,但如果主人要他的命,他隻能乖乖奉上。”
    為首的仆從再忍不住上前小心詢問:“大人是在找什麽人嗎?”
    雖然夫人叮囑過不許這位小姐暴露身份,要不然也不會安置在寺廟裏,然後悄無聲息送走。
    但對繡衣沒有必要隱瞞。
    “這是我們夫人姐姐的女兒袁家小姐,前來探親,此時要回家了。”
    “車內隻有小姐和她的婢女。”
    衛矯原本挑眉聽著,待聽到婢女兩字,神情微變,猛地抬手拔出長劍一揮。
    仆從的聲音還在嘴邊,眼前寒光一閃,長劍向車內而去……
    仆從發出一聲驚叫。
    伴著女子們的尖叫,長劍砍落了車簾,露出車內相擁在一起麵色驚恐的兩個女子。
    兩個女子都是十六七歲,花容月貌可以因為驚嚇而失色,但不會變了模樣。
    變成從未見過的模樣。
    看著這兩人的臉,衛矯發出一聲笑。
    當時搜查時記錄的趙縣外地人事後都發去各地,由當地的繡衣暗衛核查。
    那位鬧的很嚇人的主仆兩人自然也在其中。
    那邊的繡衣到袁家確認,的確走失了一個小姐,正到處找。
    當然,繡衣沒有告知袁家,他們隻是核查人是不是真的,並不管家務事。
    得知這件事後,衛矯便丟下不問了。
    適才見到定安公夫人的馬車,突然想起這件事,算著日子,那位小姐和護衛應該已經到了定安公府了。
    他突然想去看一眼,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便掉頭跟過來了。
    果然看到定安公府一輛馬車鬼鬼祟祟從後門駛出。
    這是那位帶著凶巴巴護衛的小姐被掃地出門了?真是好笑,衛矯當然要上前來嘲笑一番。
    沒想到看到這一幕。
    此袁家小姐非彼袁家小姐,更沒有那個狗一樣的護衛。
    原來該被嘲笑的不是袁家小姐,而是他,衛矯。
    “好啊,好啊。”他黑黑的眼中滿是陰霾,“真是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