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給央央道歉!
字數:4538 加入書籤
幾個月後。
菩無雙的夫君,從流寇窩裏救回一女子。
他溫柔地摟著那女子的腰肢,輕聲交代菩無雙。
“無雙,央央已有身孕,我知道你深愛於我,但央央的孩子,是我的第一個骨肉,你不可嫉妒,不可加害央央。若她們母子有些許閃失,我都會算在你的頭上,你能明白嗎?”
而那女子,撫上自己並未顯懷的小腹,楚楚可憐地看著菩無雙。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若我的出現,破壞了你與阿序之間的感情,那、那我寧願出家,獨自撫養孩兒,草草結束一生,絕不再出現姐姐麵前。”
女子擦拭著眼淚,轉身便想走,被乘以序一把擁入懷中。
“無雙!給央央道歉!”
而這一切,都要從四個月前說起。
大婚當日,乘以序奉命領軍出征,尚未與新進門的菩無雙完婚。
此刻,隔著一層紅紗蓋頭,他握著喜秤杆,紅燭搖曳下,看不太清對方容顏。
門外的隨從已經催了兩道,乘以序才緊澀開口。
“無雙,聖上下旨,我不得不從。這行賊人一路逃竄,所經之地無不燒殺搶掠。晚走一日,遇害者便越多,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叩門聲響了第三道。
窗外的火把光,與屋內龍鳳燭的火苗融為一體。
菩無雙懂得。
她自然懂,她的全族正是因拚死守城,才會落得菩家僅剩無雙一人的下場。
“你且去吧,流寇凶狠,你要當心。”
戰不休,國家興亡,皆是百姓苦。
於是乘以序此去三個多月,一路北上,多處打得不可開交。忙時也忘卻了,自己還有著一樁婚事。
隻有印象中,菩無雙那極其清冷的語調,他拿捏不準,那句話是體諒,還是責備。
在四個月後,戰事大獲全勝,乘以序風光回京。
他添了一些小傷,不太起眼,乘老夫人還是心疼地掉了幾滴眼淚,一麵為他拍打著衣服灰塵,一麵哭哭啼啼地道。
“我的兒啊,你此去必定受了諸多苦,讓娘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傷啊?”
菩無雙隻是站在那裏,一身月白素淨裙,裙尾流光豔豔。
她是知曉今日乘以序回府,特意選了一件明豔的衣裙相迎。
而此刻,臨走前還在脈脈地說“等我回來”的人,如今,身旁卻站著另外一位女子。
乘以序舒緩地笑笑,他本長得就出挑,姣姣如玉樹臨風,長發束起,一身白袍更襯得他謙謙君子。
他扶起又傷心又欣慰的老夫人,簡單回答了幾個問題後,便摟著身旁女子的腰肢,撫摸著她的小腹,雖是輕聲,表麵卻笑得幸福洋溢。
“母親,這是央央,我在剿滅流寇路上結識的,這一路來也得虧有了她,兒子幾次受傷,險些喪了命,都靠央央的醫術。現下,央央也懷了我的骨肉,兒子想迎娶央央。”
老夫人驚愕片刻後,轉為欣喜,什麽“乘家嫡長孫”、什麽“有後了”,在菩無雙聽來,便是兩人行了苟且之事,還有了私生子。
菩無雙冷淡,讓乘以序一眼便認出了她。
他是不知,大婚當日,隻是隔著紅紗,也來不及分辨,原來菩無雙生得如此豔美。
這種美與禮央的嬌俏還是不同,後者像是花團錦簇中的一隻鵝蝶,明亮的、快活的。
而菩無雙,卻似峭壁邊的梨樹,一陣颶風,漫山潔白的花雨,膚如凝脂,冷若冰霜,是清寒的、不可褻瀆的。
不可褻瀆?
乘以序一有這個念頭,便立刻揮散了去。
他走上前,柔聲道。
“無雙,這幾個月辛苦你了!她叫禮央,我希望你可以當她為親姐妹,不要做出爭風吃醋,這種不上台麵的事來。她入府後,便為平妻,你們平起平坐,沒有高低之分,央央身體弱,又懷了身孕,你自當謹慎,多加照拂。”
乘以序絮絮地說,絲毫沒注意到,菩無雙愈加冷漠的臉。
倒是一旁的禮央更有眼力,她輕輕扯了扯乘以序的衣袖,嬌弱道。
“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阿序還是將我放回吧,我不願破壞你們之間的情感,若是因我讓你們產生了嫌隙,央央寧願獨自生下孩兒,到一處不會影響你們的地方,了此殘生罷了。”
說後還抽搭了幾聲,鬢間插的海棠花也一抖一抖的。
急得一向以穩重自持的乘以序,也亂了方寸,慌忙哄著。
“你都有了我的骨肉,還說這些話做什麽,什麽破壞我與她的情感,我與她哪來的情感?成親當日便領兵出府,別說圓房,連蓋頭都沒掀。這是遇見了你,才讓我知道何為世間歡樂,你若離開,我也不要這功名利祿,我和你一起!”
乘以序抱著禮央,仇視地瞪著菩無雙,仿佛菩無雙是拆散有情人的惡人一般。
縱使她什麽話都還沒說。
乘老夫人生怕嫡孫有什麽閃失,麵目猙獰地指著菩無雙,惡狠狠道。
“你個吃白食的!家裏沒有一個頂梁柱,還敢有什麽怨言?我告訴你,這個平妻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若是我的嫡孫有什麽閃失,當心我撕爛你!”
一個乘以序,一個乘以序他娘。
一個不顧菩無雙的臉麵,當眾給她難堪;一個根本沒把她當做人,更是瞧不起她的出身和家世。
“你當真不能容忍央央?她做錯了什麽?你就一定要把她逼死。”
乘以序有些失望地看著菩無雙。
菩無雙笑了,淺淺勾了一下嘴角,麵上冷霜消散不少,取之而來的是早春的清和,她淡漠地、甚至可以說有些蔑視地。
“乘以序,這樁婚事,你也曾實實在在求娶過的,莫非你已經忘記,當初是怎麽連著七日跪在菩府門口,隻為了我點頭答應?”
她話鋒一轉。
“我大燕國哪來的平妻一說,不過是你寵妾滅妻的借口,如此沒有擔當的事,你也幹得出來。我無法容忍的,不止是你的外室,還有你這樣朝三暮四、見異思遷的爛人。”
“你!”
乘以序氣急,菩無雙當著諸多下人,更是當著自己心愛女人的麵,讓他抬不起頭。
倒是乘老夫人護犢心切,粗獷的嗓音直直罵來。
“好你個蹄子!別以為你那短命老爹,護過乘老爺子,你就敢蹬鼻子上臉!不過是個遺孤,老爺子承諾你們家有婚姻又如何?現在老爺子也駕鶴西去了,你能指望誰?大不了,你親自去問問老爺子啊?像你這種人,我兒想休便休,等你當做棄婦,我看京城誰會要你!”
乘老將軍,當年的護國將軍之一,乘老夫人也是他在邊關時相識、相愛的。
據說老夫人未隨將軍回京前,不過是塞外一小村莊賣包子的,剁餡兒、擀麵、吆喝不在話下。如今雖嬌生慣養多年,可到底看家本領尤在,這一嗓門,讓府外行人都聽到動靜,不時往裏麵張看。
乘以序臉一熱,自知無理,便命管家將門關上。
一關上,他便牽著禮央的手,倒也不裝了。
“無雙,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你識大體、能容人,菩家為國戰死,都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菩家女兒也必定寬容大氣。
央央命苦,與你一樣身世淒慘,怎麽不能好好相處?方才我說和你沒有情分,是我話重了。凡世間因果絮絮,我和你有緣分,和央央也有緣分,既然大家都有緣分,也應當像一家人那般。
你要把央央的骨肉,當做自己的骨肉;央央的身體,當做自己的身體,這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