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人圍著茶幾坐下。
    左新程感歎道：“接到你蘇醒的消息，我和首長恨不得馬上飛過來，可今天事情太多了，新兵入伍，新兵儀式，忙得腳打後腦勺。”
    “其實也能早點過來的，結果一個新兵把坦克開跑了，現在搞得全營上下，有一個幹部算一個幹部，連首長都算在內，全都記大過，寫檢討！挨批評！”
    “這個兵啊，一來就搞這麽大陣仗！跟老戰你當年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啊！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沒想到你這邊更熱鬧。”
    他用肩膀撞了撞戰友：“誒，說真的，你真要娶個小豆芽菜回家啊？”
    沈戰梧終於有了一絲反應，臉色冷下去：“喊你左大喇叭，你還真成大喇叭了，都記過了，還閉不上你這張臭嘴！”
    “行行行！弟妹！弟妹！叫弟妹總行了吧。”
    左新程及時認錯服軟。
    首長是頭號軍痞，那沈戰梧就是軍痞教出來的軍痞。
    左新程眯起眼，看著兩人，嘖嘖了兩聲：“要不怎麽說你和首長是爺倆兒呢，就這護犢子勁兒，簡直一模一樣！”
    話落，得到兩聲沉默。
    一個麵無表情。
    一個擺著大刀闊斧的坐姿抽煙。
    左新程早就習慣了他們這副沒長耳朵的樣子。
    他舔著臉，俯身湊到關震邦近前，笑道：“首長，我這個大喇叭名副其實吧！我敢保證整個東區指揮部，我是第一個知道老戰有這麽一位小嬌妻的！”
    “今天上午我去火車站接新兵，弟妹一下車一眼就看到我了，這冥冥之中得多有緣分啊。”
    男人說話間，又看向沈戰梧：“我跟弟妹說，讓她跟我們新兵一起回營隊，弟妹拒絕我了！她當時特別著急，就想第一時間趕來醫院看你，現在再看整件事，多虧弟妹當時拒絕了，要不然那小家夥就真丟了！”
    “不得不說這弟妹真是個有福的，她一來，你也醒了，孩子也化險為夷了！就是吧……”
    沈戰梧冷冷遞了個眼神過來。
    有屁快放。
    左新程摸了摸鼻子：“咳……老戰，你長得是挑不出毛病，可是過日子，再好看的臉，看久了也膩歪，還得是性格決定一切。”
    “你這性格一整個玉麵閻王，所到之處，活人不留，死人成堆，我是你兄弟，有時候都受不了，更何況弟妹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啊，捏吧捏吧，掐吧掐吧，沒有二兩肉，時間長了，受得了你才有鬼！”
    “弟妹不像我家那老娘們兒，五大三粗，掐她一把，錘她一下，就跟打坦克似的，毫發無傷！”
    沈戰梧冷聲質疑：“你能打得過嫂子？”
    左新程不服：“操！”
    “我那是不跟她計較，我是爺們！”
    “人家大老遠跟著我隨軍，給我生兒子，照顧我吃喝拉撒睡，我這都夠知足了，被打幾下能咋滴，打就打唄，反正又錘不死我！再說了，盛陽這地兒，哪個老爺們沒被媳婦兒打過啊，又不丟人。”
    左新程擺了擺手，倒打一耙道：“唉呀呀，話扯遠了，這我家的事，你老刨根問底什麽呀。”
    “……”
    沈戰梧想他媽給他一拳。
    左新程無視兄弟刀人的眼神，一屁股坐到他身邊，伸手勾住男人的後頸：“話又說回來了，老戰，你挺能裝啊，有這麽一位嬌妻，居然一直閉口不談。”
    “你瞅瞅咱們老首長這幾年為了你的終身大事，頭發都愁白了，出門在外第一句，就是打聽對方家裏有沒有適齡女青年，這心為你操得稀碎啊。”
    沈戰梧推開他的胳膊，說道：“這是家人訂的婚。”
    他看向首長，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包括阮家讓阮青雉替嫁的事情。
    左新程豎著耳朵聽完後，驚歎道：“媽的，醒來發現自己有一個媳婦兒，美死你了吧！”
    沈戰梧瞪過去。
    錘死他得了。
    清淨。
    關震邦一口氣抽了三根煙。
    他拍了拍腿上的煙灰，又拿出來的一根煙塞在嘴邊，沉聲問：“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解決啊？”
    “我想跟她結婚。”
    沈戰梧神情嚴肅：“首長，我這條命都是她救的，如果今天沒有她，今後也就沒有我沈戰梧，我欠她的，我跟孩子都欠她的。”
    左大喇叭忍不住發表看法：“老戰啊老戰，人家小姑娘救了你，你就讓人家以身相許？給你孩子當後媽？你這算盤挺會打啊老戰！”
    “我還不了解你，你見色起意呀，你心懷鬼胎呀！醫院裏的哪個醫生沒救過你命啊，你咋沒讓人家以身相許呢？要說救你命的，老子排在頭一號，當初你怎麽不讓我嫁給你呢？我能跟你從床頭打到床尾，能把你打得服服帖帖，你信不信！”
    沈戰梧打報告：“首長，請允許我先處理下個人恩怨。”
    說著，就要撐著身體站起來。
    左新程立刻把他摁下去，大義凜然道：“你呆著吧，我從來不欺負病號。”
    沈戰梧放狠話：“是嗎？今天我會讓你知道，你連病號都打不過。”
    左新程嘿嘿笑了幾聲。
    “冷靜！冷——靜！”
    笑話，連續包攬三屆全國比武第一的兵王，就算給自己三頭六臂，也幹不過沈戰梧啊。
    關震邦抽完第四根煙，終於開口了：“我挺欣賞這個小姑娘的。”
    這算是認可了。
    沈戰梧嘴角翹起一絲弧度。
    隨即單手撐著額頭，一副很懊惱的樣子：“首長，你知道的，我媳婦兒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獨自一人，千裏迢迢從茂林到盛陽，一口水都沒喝就救了我和孩子。”
    “結果呢，連頓飯都吃得不安生，她性格軟，膽子小，隻會受委屈流眼淚，要不我還是退婚吧……”
    關震邦見他開始跟自己討價還價了，冷冷一哼：“別廢話，說吧，你想要啥？”
    沈戰梧很大度：“我不要求別的，也不讓首長您為難，就讓林軍醫在全軍麵前給我媳婦兒道個歉就行了。”
    關震邦氣笑了：“你小子，這是想讓老子得罪林首長那個老家夥？”
    沈戰梧真誠發問：“您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