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江工偷偷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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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隻手落到頭頂上,團子們側身,看見媽媽的笑臉。刹那間心裏像是喝了一盞蜜水,也甜滋滋地笑了起來。
    “小張謝謝你,每天總是你麻煩你跑前跑後的。”薑寧寧聲音充滿歉意,起身,從背包裏抓了幾片豬肉脯塞到他手中。
    要是在後世,小張也就是個剛上大學的學生。
    這些東西弄過來肯定費了不少功夫。
    “瞧你這段時間連續奔波,臉都瘦了一圈。等回到基地,嫂子親自給你做一桌好吃的,到時候可別推辭。”
    小張心裏流過一陣暖流,樂嗬嗬地應下來,“行,我聽嫂子的。”
    家屬院誰不知道薑寧寧手藝好,要不是有霍隊坐鎮,肯定天天有人排隊往七號院蹭飯。
    想到私底下一些傳言,他解釋道:“嫂子你千萬別誤會霍隊,他從來不搭理關文雪。
    外麵說這兩天她跟著跑前跑後都是假的,隊長去的都是最危險的地方,那裏比較好出報道,她厚臉皮跟著是為了搶頭條。”
    頓了頓,他舉起四根手指,“我對黨發誓,霍隊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除了工作必要,對其他女同誌時刻保持距離。”
    “那不是應該的嗎?”滿滿鼻子輕輕哼了哼,小拳頭揚起來,“黑蛋同誌要是敢沾花惹草,就把他給閹了。”
    小張猛地夾緊雙腿!
    滿滿不愧是黑蛋……不愧是霍隊的崽,在斬草除根方麵簡直一脈相承。
    薑寧寧嚇得伸手捂住小家夥的嘴巴,惆悵得不行,“崽崽啊,你這些都是從哪裏學來的?”
    滿滿眨巴眨巴眼睛。
    “一樓趙大娘的二兒子知青回城,鄉下妻女追上門,在天井罵街的時候哥哥聽到的,那個姨姨祖上是殺豬匠。”夏夏歪起腦袋,奶聲奶氣地問,“媽媽,什麽叫閹豬?”
    “……”
    小張已經徹底麻了,抬起腳一點一點往旁邊挪,然後趁母子三人沒發現賣力狂奔。
    麵對孩子們求知欲的眼睛,薑寧寧掩上房門,才簡略地科普道:“……就是一種能公豬去勢手術,使其喪失生殖能力。處理過後的生豬,能去除騷味,肉質更美味。”
    頓了頓,她故意扳起麵龐,肅聲道:“但是,什麽閹了這種渾話都是潑婦罵街用的,以後堅決不能再說,髒話也不可以。”
    倆孩子什麽都不懂,原主又沒有管教過他們,是以跟著家屬院其他大人有樣學樣。
    這些壞習慣都要慢慢教導改正過來。
    “媽媽,我知道錯了。”滿滿以前聽這些覺得很好玩,可是麵對嚴肅的媽媽,他立馬承認了錯誤。
    “真棒!”薑寧寧一口親一個小團子,“媽媽去醫院探望一個叔叔,中午會帶飯回來。”
    醫院。
    薑寧寧在208病房撲了空,一問才知,江生早上就已經辦理好出院手續,匆匆回家去了。
    “江工胳膊後續好好修養就行,正好有傷患送進來,床位便讓給對方了。”
    薑寧寧揚起眉梢,居然走得這麽急?
    ……不會是躲著她吧?
    “江工品行高尚,比某些人渣強太多了。”小護士感歎出聲。
    明顯話裏有瓜。
    薑寧寧抬起的腳步重新收了回來,抓了把瓜子分給她,“怎麽說?難道還有不配合你們工作的?”
    小護士下意識接過瓜子,上班時間規定不能吃零嘴,她遺憾地放入口袋中。
    “還不是昨天在手術門口哭天喊地的老太太,因為不肯撤離,兒子被砸斷腿要截肢,她一開始死活不肯。”
    小護士臉上帶出一抹幸災樂禍,“就這樣拖啊拖,後半夜的時候,她兒子腿傷感染引起並發症差點死了,才同意手術簽字。本來截腿就能活,現在卻不一定了。”
    經她這麽一提醒,薑寧寧想起來昨天看到那場鬧劇,“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吧?”
    前世有人在網上發帖詢問,為何現在大家都不愛扶老人了?
    下麵有一條高讚回答——不是許多老人突然變壞,而是這批惡人變老了。
    “你猜對了!”小護士抬起下巴指向走廊另一端,“一大早就鬧到楊院那,到處嚷嚷陸大夫醫術不行。群眾眼睛都是雪亮的,老太太隻會自取其辱。”
    薑寧寧吃完瓜,心滿意足地離開。
    她準備去三樓產房看看有沒有其他素材,才爬了兩級台階,就感覺到那股熟悉的窺探視線。
    薑寧寧眼一轉,假裝腳崴摔在地上,半抬起來的臉布滿痛苦。
    就在這時,角落裏衝出來一個人,試圖把她扶起來。
    薑寧寧反扣住對方的手,質問:“你為什麽要總在背後盯著我?”
    可是等她看清楚眼前那張臉,不由得愣住了:“你不是八號院那個小孩嗎?張芸也來救援了?”
    “沒有,我媽沒來,我是偷偷跟過來的。那天偷偷爬上飛機,躲在一堆箱子裏跟你來的。”
    大丫看見麵前那雙水汪汪的秋眸,倒映出她灰撲撲的樣子,一股強烈的自卑感席上心頭,同時伴隨著連日來的委屈。
    聲音隨著眼淚吧噠吧噠往下落,“薑姨,你別趕我走,我有乖乖幫大人做事,我不會搗亂的,求求你別趕我走。”
    薑寧寧摸著她的手,凍得跟寒冰似的。
    這孩子渾身上下就穿這件濕透了的棉襖,身上還散發著一股酸臭味,像是很久沒有打理過自己。
    她眸光複雜,“你該不會是那天跟我到前線,就一直呆在那裏吧?”
    大丫點點頭,眼淚落得更洶湧了。
    “求求你別送我回家,我不想去編麻袋,不想我爸出來,不想以後跟我媽一樣。薑姨,你不是說過隻要想就能攥住自己的命嗎?我想要試一試!”
    那番話本意是說給張芸聽的,沒想到卻是她女兒聽進了心裏,並且付出了行動。
    薑寧寧見她又冷又餓,渾身直打哆嗦,向護士站借了條毯子裹在她身上,又把背包裏多餘的壓縮餅幹給她。
    大丫見到食物,打開就狼吞虎咽。
    也僅僅是吃了大半塊,就硬生生控製住繼續進食的欲望,小心翼翼地收進口袋裏。
    “謝謝薑姨,以後我賺錢了,這些再折換成錢還給你。”她小臉寫滿認真。
    落魄但是還挺有骨氣!
    薑寧寧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大丫茫然地搖搖頭。
    “也許你現在所做這一切,並沒有任何用,根本沒有人會記得你的名字,你還要繼續參與救援嗎?”
    看著她失望又難過的表情,薑寧寧沒有心軟,繼續提醒她現實是,“當救援回去,或許你會招受更多毒打,或許他們會用盡各種辦法磨掉你的傲骨。以後你又該怎麽辦呢?”
    她每說上一句,大丫身體就害怕地抖動一分。
    但與此同時,眼裏的光越來越堅定,“我不認命,如果他敢下死手打我,我就舉報他!”
    “哪怕因此背負罵名,有人罵你六親不認,你的母親、兄弟姐妹這輩子都不認你,你還敢嗎?”
    “敢!”大丫眼裏迸發出一股狠勁,“要麽就被他活活打死,要麽我就反抗到底。”
    她記得四妹出生的時候,趙衛軍得知消息掃落煤油燈,滾燙的燈油濺在腳背,腳背感覺不到疼,唯獨心裏攢下一股股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