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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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門之隔,霍東臨整個人幾乎要碎掉了。
    他都聽到了什麽,兒子女兒打算放棄他,並且還勸說妻子跟他離婚。
    麵色可見的浮現慌亂,昨夜跟薑寧寧多甜蜜多瘋狂,此刻心髒就有多麽揪疼。
    根本不用思考,他大步衝進門去,快速解釋道:“我沒有向著他們,剛才警察已經把他們統統抓走了,不蹲上幾年出不來。所以……”
    “……你們能不能別不要我。”
    高大英俊的軍人低聲乞求著,往日挺得直直的脊背塌下來,長手長腳無處安放。
    等待的間隙總是漫長的,霍東臨聽見自己的心跳懸在喉嚨,額頭、身上、掌心冷汗直冒。
    不知道下一刻關於命運的宣判會是什麽結果。
    母子三人哭聲頓住了。
    一大兩小齊齊側過頭來,三雙一模一樣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他,眼神裏充滿驚愕與不敢置信。
    霍東臨迅速抓住這渺茫的機會,上前兩步單膝跪在地上,舉起手來發誓:“我以軍人的名義起誓,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以後你們不用叫爺爺奶奶,他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跟前。”
    “等我退伍,你們媽媽想去哪個城市,我們就搬到哪個城市,再也不回衢縣,好不好?”
    沒有人比母子三人更清楚,軍人職責對於霍東臨的意義。
    為了祖國,為了人民,為了對得起那身墨綠軍裝,他可以舍棄掉自己的生命。
    這樣的承諾和誓言是發自真心,是鄭重的。
    糯米團子們抿緊唇瓣,抬眼看媽媽。
    顯然,他們雖然有點心軟,但還是無條件跟隨薑寧寧。
    她的決定,就是他們的決定。
    薑寧寧搖頭:“不好。”
    刹那間霍東臨麵上血色盡褪,心髒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伸出手去想要夠薑寧寧的手,伸到一半,陡然意識到自己身上流著霍家的血液,覺得自己髒得不行,配不上那麽美好的她。
    於是手止步不前,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道歉怎麽能彌補傷害?
    寧寧,她有資格選擇不原諒他。畢竟他的不管、不作為,同樣是刺向她與孩子們的劊子手。
    一切都是他活該,是他罪有應得。
    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禁不住眼眶發紅,他拚命遏製住哭腔,脖子上的青筋一股一股冒出來,自顧自的說道:
    “我都聽你的,就算是離婚,你也可以繼續留在軍區,以宣傳幹事的名義。”
    “我會跟上級申請,家屬院的房子留給你們住,每個月津貼全部打給你,作為……作為孩子們的撫養費。”
    “如果想要看望孩子,我會征得你的同意。如果你不希望再見到我,我、我……申請調到其他部隊。”
    霍東臨把能夠考慮的全部考慮到了,越是分割得清楚,胸腔越是疼得不能自抑。
    一邊理智地做出最妥善的安排,另一邊,情感在拚命叫囂——
    做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吧,留下她,不惜一切代價留下他們。
    他們,是你的命啊!!
    眼淚突然砸上地麵,害怕會影響到薑寧寧的情緒,他連忙低下頭去,咬緊牙關把眼眶剩下的淚水逼退回去。
    這還是第一次,滿滿和夏夏看到爸爸哭泣。
    原來,如高山般堅強的爸爸,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麵。
    原來,爸爸如此在乎並舍不得他們。
    小團子們彼此對視一眼,卻默契地沒有開口求情。
    對不起了,黑蛋爸爸……
    無聲的沉默裏,霍東臨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竭力收拾好多餘的情緒,再次艱難開口:“我送你們回去。”
    他轉身欲走。
    手腕卻從身後被人拽住,隻聽得一道含笑的聲音說:“奶奶他們在衢縣,我們偶爾還是要回來探親。”
    霍東臨腦袋嗡嗡作響,猛然轉身,看見薑寧寧那張明豔的笑臉,明明是自己最期待的,可是為什麽會如此膽怯?
    好害怕會是黃粱一夢。
    他呆呆的,整個人毫無動作,失去了言語。
    這個男人真是傻得可愛。
    他的不作為,是因為長達五年時間裏三分之二都在邊疆執行任務,剩下三分之一在醫院養傷。
    作為丈夫與父親,他很失職。
    但在發現了霍衛國與田翠芬真麵目以後,他當機斷親,又在他們繼續胡攪蠻纏時,親手送他們進監獄。
    古往今來,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做到大義滅親,能與原生家庭斷交。
    他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保護了妻兒,與此同時賭上的是他的仕途,也將一輩子背負上不孝與心狠手辣的罵名。
    薑寧寧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道:“霍東臨同誌,鑒於你過去沒有保護好我們,現在我要把你放入考察期。”
    “由滿滿同誌、夏夏同誌擔當考察官,一旦發現霍東臨同誌有失職的地方,再開除家庭成員身份。”
    “你們有異議嗎?”
    滿滿和夏夏翹起嘴角,異口同聲地說道:“沒有!”
    一股狂喜猛地闖入霍東臨心口,雙腿並立,行了個軍禮:“希望組織上對我進行嚴格的考察,絕不辜負信任。”
    門外,蔡金花背起小手,悠哉悠哉地抬腳離開,沒去打擾溫情脈脈的一家四口。
    這世道,對女人始終太苛刻。
    離婚證也不是什麽救贖,“失敗者”三個字滲著血,在閑言碎語裏終將一點點潰爛化膿。
    想要剜掉膿肉,談何容易?
    搭乘驢車回到第六大隊,正好碰上下工點。
    老薑家十幾口人一窩蜂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
    “滿滿沒傷到哪裏吧?大夫怎麽說?”
    “我在灶台上燉了鍋雞湯,待會兒給孩子好好補補。”
    “滿滿這麽小的孩子,那老東西也舍得下得去手?”
    “下次霍家人再敢來,來一個打一個,讓他們知道老薑家的厲害!”
    ……
    聽著娘家人的關心維護,薑寧寧心裏十分熨貼,笑著一一回複。
    聽到滿滿沒事,集體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二伯忽然開口:“寧寧,霍家還剩下一個小的被我們抓起來綁在廚房,等著你揍他出氣,你看行嗎?”
    刑!
    可太刑了!!
    薑寧寧倒吸一口涼氣。
    片刻後,待看到霍建軍鼻青臉腫的慘樣,她覺得嗓子眼那口氣提得不夠高。
    而人群最後麵,一雙怨毒的眼睛正在盯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