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寧寧毫不猶豫：“送。”
    回答得太幹脆，霍東臨準備一肚子的話，居然沒了用武之地。
    “你不是很喜歡這孩子嗎？”
    “喜歡。”薑寧寧點頭承認，“不過，假媽媽哪有真媽媽好，招寶應該回到他親生父母那邊。如果他親生父母不好，我們再考慮領養他。”
    五根手指有長短，她的心早被滿滿和夏夏占據了大半，能分給招寶的隻有一點點。
    霍東臨聽了這話才舒了一口氣，把他查到的結果說出來：“招寶親生母親難產而死，父親為了逃避此事常常外辦公差，把孩子扔給鄰居照顧。”
    “那位女同誌愛慕招寶的父親，又不想當後媽，才把他扔到百貨大樓。”
    薑寧寧：“……”這也太狗血了。
    然後問出了藏在心裏最大的疑問：“那招寶為什麽會喊我媽媽？”
    霍東臨親了下她頭發：“招寶天天找媽，那位女同誌隨手把報紙扔給他，讓他找。招寶挺有眼光，在報紙中選中了你。”
    “……行吧。”
    好歹證明她有親和力。
    “招寶失蹤兩個多月，他父親才辦公差回來，上派出所報案找兒子，老常便找到了我這裏。”
    聽到招寶父親找到了，蔡金花一陣不舍。
    人人都喜歡懂事聽話的孩子。
    “這爹當得太不像話，能丟兒子一次，就能丟第二次。”蔡金花憂心忡忡：“東臨啊，你們有沒有什麽辦法，能防止這種情況發生？比如，給那位同誌說個對象。”
    薑寧寧哭笑不得：“奶奶，僅僅是為了照顧招寶而結婚，豈不是耽誤人家女同誌？那位女同誌心裏不平衡，能對招寶好嗎？”
    這不行，那不行，蔡金花都不想把招寶送走了。
    回到原生家庭繼續受苦受罪，不如留在霍家，好歹能吃飽穿暖，不會被人丟出去。
    “招寶他爸已經申調回本地工作，以後會多點時間陪伴招寶。”霍東臨說道：“我們兩家也離得近，日後要是想招寶，時常還能過去看看。”
    招寶離開的事情便定了下來。
    為了避免崽崽們傷心難過，霍東臨大早上帶招寶離開的。
    他想多了。
    滿滿和夏夏表現得非常成熟，該幹嘛幹嘛，不吵也不鬧。
    “夏夏，你們不難過嗎？”蔡金花疑惑了。
    平時三小隻粘在一起，好得就像是真正的親兄妹。
    滿滿和夏夏也經常照顧弟弟。
    夏夏歪頭：“他找到爸爸是好事，為什麽要難過呢？”
    這一下，就把蔡金花問住了。
    薑寧寧摸摸女兒的腦袋，覺得有時候大人還沒孩子看的通透。
    “對呀，招寶有親爸，肯定比黑蛋後爸強。”滿滿換位思考，“要是以後媽媽找了新爸爸，我和妹妹雖然尊重媽媽，但心裏其實更喜歡黑蛋爸爸，都是一樣的道理。”
    所有人：“……”
    不！
    一點都不一樣。
    人家是跟爸爸走丟了，你是天天想要換爸爸。
    薑寧寧沉默片刻，感歎：“東臨有你這個兒子，真是他前世修來的“福報”！”
    “沒錯，我就是爸爸的孝順兒子。”
    滿滿咧出小米牙。
    一旁，看著霍家父慈子孝的畫麵，薑老漢撓撓後腦勺，對蔡金花說道：“老婆子，其實家裏那一堆棒槌挺好的，起碼沒有天天盼咱倆離婚。”
    蔡金花翻了個白眼：“得了吧，離了我還能嫁更好的，你也就配娶頭母豬，正好配你們一窩子豬腦袋。”
    此前她千叮嚀萬囑托，雙胎不好生，上醫院別省錢。結果孫紅突然發動，一家子亂了陣腳，居然抱回家裏去。
    要不是大隊長聽說情況後，指揮他們送去醫院，就是一屍三命了。
    薑老漢紮心。
    一頭紮進廚房摸摸去劈柴。
    起碼能看在他有用的份上，老婆子不來個夕陽紅，跟他離婚吧？
    下午。
    薑寧寧認命地穿棉襖出門。
    假如隻有春秋季節上班就好了，一周上三天休四天，簡直不敢想象能有多麽快樂。
    然而。
    現實很殘酷。
    頂著北風騎車到研究所，她感覺渾身上下被凍僵了。
    結果大廳裏麵比外邊還要冷幾度。
    這就是南方的冬天。
    薑寧寧一進辦公室，迫不及待地提著火籠，去保衛科那邊燒炭。
    門口排起長隊。
    前麵兩個科研人員正在說八卦。
    “聽說韓教授昏迷好久了，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
    “天呐！韓教授的研究項目剛剛啟動，投入了多少人力財力，難道是年紀太大了？”
    “什麽呀，韓教授是因為幹女兒曹雨盜取別人科研成果，氣急攻心才陷入昏迷。可憐韓夫人一直不知道，以為丈夫去做實驗了呢。”
    ……
    “咚！”
    一聲悶響在身後響起。
    兩人回頭。
    薑寧寧彎腰撿起火籠，道：“天太冷手凍住了，沒拿穩。同誌，韓教授昏迷幾天了？情況很危險嗎？”
    其中一人回答道：“昏迷三天了，每天靠打葡萄糖維持生命。大夫說，韓教授太自責了，一直不肯接受事實，不肯醒來。”
    “如果韓教授醒不來，那將會是華國科研界的重大損失。”
    薑寧寧眼睫輕輕眨了下，半垂下來。
    下午工作的時候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在第三次匯報工作走神，薛老放下茶杯，擔憂地問：“寧寧，家裏是不是出事了？你怎麽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的樣子呢？”
    “有、有嗎？”薑寧寧扯起一抹僵硬的笑。
    薛老示意小李出去，掩上房門。
    “我們父女之間，沒必要遮遮掩掩的，難道跟東臨吵架了？”
    薑寧寧搖了搖頭。
    麵對那張擔憂的臉，她最終還是把韓教授昏迷入院的消息說出來。
    她安慰自己：這都是人之常情，畢竟韓教授對待夏夏簡直好得沒話說，那時候天天早晚派車接送，韓夫人還會給夏夏做西式糕點。
    “韓教授不隻是因為氣憤曹雨竊取成果，當了特務而昏迷，而是他覺得太愧對祖國了……”
    這裏沒有外人，薛老喝了口茶，把所有審訊出來的結果以及那天審訊室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