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戰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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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考慮什麽,要寫一個跟《圍城》差不多的故事嗎?”林澈問了一句。
    “嗯,想說說現在這些讀書人的選擇,還有他們的處境,總覺得還缺點啥。”唐玲瓏的聲音輕輕的。
    林澈點點頭。
    “《圍城》確實好,很多人不都這樣嗎,外麵的想進來,裏麵的又想出去,你可以試試從現在這個角度,再看看這種困境,說說現在的人心裏頭那些糾結,還有出路。”
    唐玲瓏拿出小本本,把林澈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記下來。
    “謝了,以後我不把你當對手了,你就是我老師。”
    “嗨,咱倆互相學唄,”林澈擺擺手,“誰還沒個擅長的東西呢。”
    唐玲瓏前腳剛走,林澈就一屁股坐回電腦前。
    他得讓《讓子彈飛》裏的張麻子、黃四爺,還有鵝城那些老百姓,在自己筆下活過來。
    高森突然推門衝了進來,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著火了呢。
    “咋了這是?”林澈嚇一跳。
    “林澈,出大事了!”
    “酒店大堂,有倆人等你呢,看著就挺神秘。”高森說話都帶著顫音,“其中一個,是恒安書局的老板陳宏遠!”
    “恒安書局?”林澈有點懵。
    “華夏最大的出版集團啊!”高森激動得直蹦,“我聽說,他帶著合同來的,那錢數,嘖嘖,嚇死人!”
    林澈眉頭一皺。
    他現在隻想好好比賽,不想被這些事兒煩。
    “走吧,看看去。”
    酒店大堂裏,一個五十來歲,穿著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鋥亮的男人,旁邊跟著個年輕秘書。
    “林先生,久仰大名。”陳宏遠老遠就伸出手,“我是恒安書局的陳宏遠。”
    林澈跟他握了握手:“陳總好。”
    “實不相瞞,我看了你的《活著》還有《肖申克的救贖》,真是,太震撼了。”陳宏遠那叫一個熱情,“我們恒安書局,願意出五百萬,跟你簽個獨家,以後你的書,都給我們出。”
    五百萬!
    高森在旁邊聽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這數字在文學圈,那得是天文數字了!
    林澈卻搖了搖頭:
    “謝謝陳總的好意,不過我現在隻想專心比賽,簽約的事兒,先放放吧。”
    陳宏遠直接愣住。
    “林先生,你可能不太了解這行,五百萬,這價已經高得沒邊兒了。”
    “不是錢的事兒。”林澈聲音很平淡,“等比賽結束,我會考慮的。”
    陳宏遠盯著林澈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林先生,你的‘絕活’真不錯。”
    林澈有點懵:“啥絕活?”
    “林澈,你還單身?”
    唐玲瓏突然出現在餐桌對麵,開門見山。
    林澈嘴裏的牛奶差點噴出來:“哈?”
    “我觀察力一向可以。”唐玲瓏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
    她接著問:“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順便聊聊創作上的事。”
    林澈剛把牛奶咽下去。
    晚上七點。
    高級餐廳裏,人不多。
    窗外的霓虹燈閃來閃去,唐玲瓏一身紅裙,把周圍的一切都壓了下去。
    “其實,我爸挺欣賞你的。”
    唐玲瓏直接說起了正事。
    “那天他去找你,也是沒辦法,爺爺逼的。他私下裏覺得你是真厲害,難得一見的天才,想讓你加入唐家的文化產業。”她一邊說,一邊切著牛排。
    林澈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他當時怎麽不說?”
    “我們家那點事…挺複雜的。”唐玲瓏歎了口氣,“爺爺堅持老規矩,我爸想搞點新花樣。這次比賽之後,我爸準備單幹,他希望你能考慮跟他合作。”
    林澈剛想說話。
    手機響了。
    是高森。
    “壞了!錢老心髒病又犯了,正送醫院呢!”高森的聲音很急。
    林澈“騰”地站起來,跟唐玲瓏說了句“抱歉”,就往醫院跑。
    醫院門口圍了一群記者,話筒都快懟到醫生臉上了。
    林澈好不容易擠進去。
    有記者眼尖,看到了正被送往急診的錢老,連忙把話筒伸過去:“錢老,您覺得,現在咱們華夏文壇,誰能挑大梁?”
    擔架上的錢老,費力地轉過頭,聲音很小,但很清楚:“林澈。”
    這一幕,直接在網上炸開了鍋。
    林澈跪在急診室外,手攥得緊緊的。
    二十分鍾。
    醫生出來了,說錢老暫時沒事了,但是得好好養著。
    林澈回到酒店,關了手機,關了電腦,什麽也不管,悶頭寫。
    他得寫出這輩子最好的東西,不能讓錢老失望。
    《兄弟連》的故事,從諾曼底登陸前開始。
    E連的那些小夥子們,從美國各個地方來,有膽子小的圖書管理員,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紐約混混,有南方莊園裏長大的少爺,更多的,還是普普通通的農場男孩。
    他們上了戰場,不是為了什麽榮譽,就是覺得,這是應該做的。
    林澈寫的戰爭,不是那種大的嚇人的場麵。
    他寫的是戰壕裏的泥巴和寒冷,是沒了兄弟的哭嚎,是執行那些亂七八糟的命令時的無奈,是看到老百姓受傷時的難受。
    每個細節都摳的死死的,從槍的型號到怎麽打仗,從軍隊的編製到戰場上那些人的心理變化,一點都不含糊。
    比賽那天。
    現場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巴斯通森林的冬天,冷到零下二十度。威爾遜抱著最後一顆手榴彈,看著開過來的德國坦克。他心裏清楚,身後就是整個連隊的傷員。”
    演播員的聲音都啞了,擦了擦眼睛。
    “她叫芬妮,從俄克拉荷馬來的,是個農場姑娘。我跟她說過,等打完仗,就回去娶她。”
    演播員放下了稿子,說不下去了。
    另一個人接了過來:“雪停的那天早上,援軍到了巴斯通。他們在森林邊上找到了E連最後的陣地。二十三具凍硬的屍體圍成一圈,護著中間唯一一個活著的傷員。沒一個人往後退,沒一個人跑。因為他們不光是一起打仗的,還是兄弟。”
    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
    為了戰場上的那些人。
    也為了林澈寫的這些字。
    唐玲瓏臉上全是淚,使勁鼓掌。
    她知道,這次,她是真的服了。
    比賽結束。
    林澈的《兄弟連》在網上直接炸了。
    評分係統因為點的人太多,直接癱了好幾次。
    軍事論壇上。
    一個退役的老兵發了個帖子:“這個林澈,肯定在部隊待過。E連在加拉爾多戰役裏用的那個戰術,連研究軍事曆史的那些人都很少有知道的,他竟然寫的這麽準。更別說他對信號兵心理狀態的描寫了,沒上過戰場的人根本寫不出來。”
    這帖子一發,立馬炸了。
    軍迷們開始從各個角度分析林澈到底是誰。
    林澈沒說話。
    他心裏明白,真正的戰爭,跟技巧和知識沒多大關係,重要的是,你得把人當人,把命當命。
    “你說,他到底什麽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