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吾善養吾浩然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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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敘一覺睡了個酣暢。
    醒來時日上三竿,陽光的影子斜斜照入窗欞。
    不知怎麽,他忽覺心跳如鼓。
    但此時的心跳卻並非是因為他感應到了什麽危機——
    是的,以陳敘如今的三元屬性、修為境界,對於某些危機是會自然生出微妙感應的。
    雖然不見得可以避過所有危險,但會有些好處在無形中體現。
    不過此番,非是危機。
    卻是……
    是什麽呢?
    陳敘手撫胸口,不知怎地,看著此時照過窗棱的陽光,他心裏居然湧動出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歡欣與激昂。
    似乎是人在屋內,卻見到了天地長闊。
    心跳之間,猶如呼吸了四時生氣。
    而他的文海中,墨池內的文氣不知不覺又漲半寸。
    咦……
    還有浮動在墨硯上空的那柄吳鉤,此刻不但已是凝成實質,更是霜刃光寒,隱隱約約,仿佛在那刀刃間映照了一泓明月。
    月光寒涼如水,刀鋒殺機四溢。
    隱約間,甚至有種隨時可以躍出文海,取敵首級於十步、甚至百步千步之外的靈性躍動。
    真是好一柄凶器!
    這吳鉤之強,比起昨夜,又有明顯精進。
    而陳敘隻是睡了一覺而已,他又不曾在睡眠途中偷偷爬起來修煉,怎麽修為就忽然長進至此?
    要知道,文氣漲半寸,這著實是非同小可的進步。
    陳敘想到伍夫子曾經說過的一些話語,此刻隻能猜想:或許還是因為大黎風華錄,傳播了他的詩詞文章,這才使得他文氣飛漲。
    而這些詩詞文章中,最為被世人傳誦的,又應是《俠客行》。
    否則文氣漲後,也不會是吳鉤最先凝實到這般靈動的程度。
    陳敘喚出吳鉤,手指在那鋒刃上輕輕一劃。
    當下便有肌體生寒之感迅速襲來,他心念一動,這寒意又消去了。
    吳鉤本就是他詩靈,自然受他心意控製,並不會傷他自身。
    陳敘正要習慣性地握持吳鉤,手腕轉個刀花,忽然聽到床頭邊上有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音響起。
    是小鼠醒了!
    “好冷……”阿實在靈囿囊中發出細細的呼聲。
    原來是因為吳鉤光寒,竟將身處在靈囿囊中的阿實給凍醒了。
    陳敘連忙將這吳鉤收回文海中,身形一閃,瞬間來到床邊——
    咦,不對,他怎麽就忽然像是擁有了什麽神奇身法似的,還會瞻之在前,趨之在後了?
    說起來陳敘學習劈柴刀法,雖然也是有了近戰本領,但劈柴二級所自帶的步法尚且隻是為配合刀法而存在,本身並不獨立精妙。
    陳敘如今趕路,反倒是呼風術用得更多一些。
    但也不是時時使用,並且呼風術更適用於長途奔襲,在騰挪閃轉方麵還是有所欠缺。
    而陳敘方才這一閃身,倒更像是《俠客行》詩中所言,那“十步殺一人”的情景。
    一閃十步,猶如電光趨動。
    ……
    不,這就是《俠客行》所帶來的影響!
    陳敘生出明悟的速度極快,這得益於他數次食用蓮華補慧羹,使得自身悟性在無形間增長許多。
    真是奇妙,原來詩靈生成到後來,詩中所蘊含的某些神奇意象,竟然也會體現在詩人本身。
    這種感覺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不過陳敘現在沒有功夫仔細體悟。
    小鼠阿實還在靈囿囊中似醒非醒道:“好冷,阿實還想睡,想吃……”
    真是隻吃貨小鼠,什麽時候都不忘吃。
    陳敘心頭柔軟起來,他將阿實從靈囿囊中放出,捧在手心裏輕撫了幾下。
    見小家夥眼皮粘連著,似乎在掙紮睜眼,陳敘本來是想再次施展出照命煞,先為它吸取一縷病氣。
    但照命煞才剛被喚出來,陳敘心下忽然又是一動。
    他想到了九爺曾經說過的,隻要他文氣足夠,便總有一日能庇護二妖。
    如今陳敘文氣又漲半寸,這其實從文氣總量上來說,早就超出普通舉人標準了。
    而陳敘的文氣質量也同樣很高,同樣是超出了尋常舉人。
    那麽何不試一試用文氣為小鼠做蘊養?
    陳敘左手捧著小阿實,當下將右手覆蓋過來。
    他心神動念,文海中文氣湧動。
    “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陳敘口中念誦,漸漸地,一縷浩然之氣從心而發,流轉至他掌心,帶著陽光般的溫暖將小鼠籠罩。
    阿實本來蜷縮在陳敘掌心裏微微抖動著,病煞從它腹中鼓蕩而出,在它小小的身體裏橫衝直撞。
    以往這種病煞衝撞的痛苦不會持續太久,陳敘總能及時使用照命煞將那病煞吸取。
    然後阿實就可以短暫醒來,吃些東西,或是與陳敘玩耍片刻再睡。
    可此番,陳敘沒有再使用照命煞,卻反而是用文氣將阿實籠罩。
    “吾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
    他口中徐徐誦念,掌心中的文氣浩蕩而輕柔。
    而偏偏就是這般輕柔籠罩的文氣,居然將阿實體內四處亂竄的病煞一點點消磨、驅散、逼退成功了!
    “與天地精神往來。”
    “虛室生白,吉祥止止……”
    浩氣猶如明光。
    與照命煞直接幹脆的吸取病煞不同,被陳敘用浩氣驅散過的那些煞氣,便如同是被陽光曝曬過的冰雪。
    一旦消融,便化作了潺潺流水,融作了生機的能量。
    它們散落入小鼠的肌體百骸中,不知不覺,便使得小鼠原本極致的孱弱的身軀似乎強勁了半分。
    “哎喲!”誦念聲中,忽然響起一道細細的驚呼聲。
    陳敘右手一抬,阿實忽然便在陳敘左掌中蹦跳而起。
    砰!
    但陳敘抬掌的速度還是慢了些,最後一蹦三寸高的小鼠頭頂撞在了陳敘右手掌心裏。
    阿實頓時在陳敘掌中摔了個屁股蹲。
    小家夥就暈乎乎地坐在陳敘左掌中,抬起眼睛稀裏糊塗地看向陳敘。一邊看它還一邊用自己小小的鼠爪揉眼睛,懵懵懂懂說:
    “我怎麽像是進了冬天,又忽然來了春天?”
    咳,陳敘沒忍住笑了。
    原諒他不厚道,真不是嘲笑阿實。
    實在是可憐可愛。
    他說:“阿實,進了春天,你是不是好許多了?”
    一邊說,陳敘一邊取出一顆赤朱丹衣喂到了阿實嘴邊。
    阿實鼻尖聳動,驚喜捧住赤朱丹衣。
    卻忽聽房門外不遠處有腳步聲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