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走在教學樓樓道。
    到處都是血跡。
    他看著這些痕跡，已經能想象到，當時到底是怎麽樣一種場景。
    喪屍大逃殺。
    可能正走著走著，身邊的同學突然就變異成喪屍，一口就咬了上來。
    血腥的氣味傳入口鼻，隨之而來的是，脖子被撕開的疼痛。
    視野一片血紅，理智逐漸消失。
    隨後，同樣變成吃人的怪物。
    世界被陽光渲染成深綠色，到處都是瘋了一樣的同學，見人就咬。
    他們逃，它們追。
    插翅難飛。
    直到最後，少數幸存者躲在一些教室。
    沒有食物，沒有水源。
    在末日苟延殘喘。
    說起來，他之前在同學群看到，一個叫張力的體委，還有秦嵐老師似乎還活著。
    不過，因為網絡消失，江塵也失去了他們的音訊。
    不知道現在都怎麽樣了。
    江塵發現，越往樓上走，喪屍越少。
    可能是因為很多學生逃跑的時候，都是往樓下跑的吧。
    人在危急關頭，會比較相信本能。
    高中學校，普遍都會有消防演習，演習的時候，大家一般都會往樓下跑。
    但是，如果喪屍爆發，往樓下跑反而容易被感染。
    因為一旦慌不擇路，發生人擠人的情況，就會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來，就相當於全軍覆沒。
    江塵終於找到了高三（4）班。
    就在四樓，而且隔壁就是學校廣播室。
    “吱呀——”
    他推開教室門，頓時有十多隻喪屍被吸引了過來，但到江塵附近時，卻又放緩了腳步。
    “這位同學，讓一下，上課時間到了。”
    江塵自顧自地跟喪屍講著話。
    也不管它們能不能聽懂。
    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觸發係統提示，加一些積分呢。
    可惜，無事發生。
    【係統積分：256】
    江塵看了一眼積分餘額，效率還不錯，雖然比不上【旁觀者】，但比【路人甲】強挺多。
    他找了個幹淨的座位，坐了上去，把菜刀放在了旁邊。
    因為是高三，所以書桌上擺了不少書。
    物理，生物，化學……
    各種種類一應俱全。
    江塵統統看不懂。
    開玩笑，他穿越前都大學畢業了。
    知識早已還給老師。
    無奈之下，江塵隻能找了本語文書看了起來。
    【你身為正常人，在教室裏上課，摸魚看語文書，係統積分+20】
    然而，或許是很久沒有上學，江塵總覺得有些不適應。
    也許是因為環境問題。
    太嘈雜了。
    周圍都是穿著校服的喪屍，嘶吼著遊蕩，時不時還會碰到課桌，發出噪音。
    顯然，這和末世前很不一樣。
    哪有同學一直打擾別人學習啊！
    缺不缺德？
    “這位同學，你有點過分了！你不學，別人還要學呢！”
    喪屍不說話，隻是一味嘶吼。
    江塵終於忍不下去了。
    他提起菜刀，手起刀落，就讓這些“同學”安靜了下來。
    【你身為正常人，對惡意耽誤其他同學學習進度的人，勇敢說不，並且勸服了他們，係統積分+30】
    “臥槽！這也行？”
    江塵驚了，這【正常人】天賦多少有點癲了。
    他突然想到，那自己如果把這些喪屍屍體扔出去，算不算清潔班級衛生？
    說幹就幹。
    江塵在班級後麵，找到了一雙膠皮手套。
    因為力量太大，很輕鬆就把屍體從窗戶扔了出去。
    【你身為正常人，主動承擔起清理班級衛生的責任，將教室打掃的很幹淨，係統積分+50】
    “謔！給這麽多積分？”
    江塵有些欣喜，他終於能好好看書了。
    這才是學校的氛圍嘛！
    ……
    ……
    “你們有沒有聽到，剛才好像有什麽聲音。”
    和江塵一牆之隔的廣播室。
    一個女生突然開口問道。
    餘可欣皺眉，恐怕，她眼前的這個女生已經快絕望了，才會接二連三的幻聽。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要知道，絕望這種情緒，是會傳染的。
    而一旦所有人都絕望，那麽理智將會離眾人而去，而人失去了理性，就相當於在絕境中，失去了最後的籌碼。
    “我好像也聽到了。”
    秦嵐倒是沒有全然不信，而是把耳朵在廣播室門上，仔細地聽了聽。
    “好像是什麽重物落下來的聲音，不隻一聲。”
    餘可欣半信半疑的貼到牆上。
    “碰！”
    “碰碰！”
    居然真的有？
    餘可欣震驚了。
    這到底是什麽聲音？
    緊接著，沒過一會兒，她更震驚了。
    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在幻聽。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
    她聽到了朗誦聲。
    朗誦語文課文的聲音。
    天可憐見，這可是末世！
    怎麽可能有人在讀課文？？！
    那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愈加慷慨激昂。
    很快，廣播室的四人都聽到了。
    都是一臉不可置信，甚至目瞪口呆。
    “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所以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哈哈哈，那我們終於要解脫了是嗎？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
    秦嵐有些心疼這幾個學生，但是，聽著耳邊這豪邁奔放的聲音，也有點懵了，完全想不通。
    喪屍倒是想通了。
    無數喪屍，朝著發聲處跑去，嘶吼著，狂奔著。
    喪屍越來越多，它們奔跑的聲音，像是暴雨驟落在石棉瓦，發出急促而又悶沉的聲音。
    廣播室裏，水桶的水麵在劇烈震動著。
    在這般狹窄的樓道，喪屍之多，已經堪比屍潮！
    秦嵐四人，在聽到這樣的聲音時，終於明白，不是它們幻聽。
    而是真的有人，在這喪屍環繞，末世降臨的環境下……朗誦著。
    “這人……他是瘋了嗎？”
    “因為走到了絕路，所以要最後瘋狂一把？”
    沒有人回答她們，有的隻是慷慨激昂的朗誦聲，越來越大！
    “人生得意須盡歡……”
    “……與爾同銷萬古愁！”
    江塵讀爽了。
    他沒想到，中學時學的一篇課文，現在讀來居然如此朗朗上口，如此不羈豪放。
    隻是當時忙著趕路，沒體會文人風骨。
    而現在，在另一個平行時空，喪屍爆發，世界麵臨終結之時。
    他總算是感同身受。
    他走出教室門。
    看著眼前成群的喪屍，輕聲開口道：
    “你們也是……來聽我朗誦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