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誰指使?

字數:5017   加入書籤

A+A-


    清寂的平安鎮,在尚未黎明的夜色中沉眠。
    關合的院門把大黑擋在門內,嗚嗚的不甘漸弱。
    梧桐樹附近沒有人。
    趙宅大門也關著。
    裏長那邊更是沒有人跡。
    父子兩個會去哪兒?
    蘇棠不由抓緊了腰間的荷包。
    這會兒,總不會去書堂院吧?
    “小娘子,這邊。”李清田指向此時的平安鎮內唯有的聲音傳來之處。
    屠宰場。
    蘇棠險些撓頭。
    她怎麽就忘了屠宰場了。
    隨著兩人靠近,豬羊的嚎聲越來越大,混著動物氣味的血腥腥臭味也明朗起來,人聲絡繹當中,盧大山的甕聲格外明晰。
    蘇棠沒有再靠近。
    不多時,悄悄進入的李清田回了來。
    “小娘子,那個盧大山正教小郎君紮馬步。”李清田道。
    “練武?”蘇棠問。
    昨兒早晨她也紮來著。
    “應該是。”李清田道。
    “怎麽樣?”蘇棠問。
    李清田道:“那邊人不少,奴沒敢待太久。”
    也就是說不知道練的怎麽樣。
    “咱們走吧。”
    蘇棠拉著李清田離開,卻是沒有回家,而是去了昨兒去過的小林子裏。
    “李姐姐,練吧。”蘇棠。
    “好。”李清田。
    “等一下。”蘇棠把腰間的荷包取下,掛到旁邊的樹杈子上。
    樹杈子立時被壓的彎了腰。
    李清田:“……”
    “銀錢。”蘇棠道,“昨兒咱們不是說好的麽,我也是以防萬一,不過今兒看應該是咱們想多了吧?”
    李清田想了想,點頭。
    昨兒自家的兒子被新婦護住,身材魁梧,總有些武力高強的爹明麵上不說什麽,暗裏打定了主意要自家的兒子強健一些,這也是人之常情。
    至於兒子喊不喊那一聲“爹”,隻要聽話,倒也無所謂如何。
    ……或許真的是她想多了。
    ***
    當蘇棠和李清田回去,父子兩個還沒有回轉。
    院子裏大黑狗搖著尾巴頗有哀怨。
    李清田衝大黑狗揚了揚拳頭,去了廚房收拾忙碌,蘇棠在院子裏擼著大黑,順帶按照李清田教授的法子舒緩筋骨。
    當淡淡的飯香從廚房裏飄出,大黑狗扭頭直奔院門。
    父子兩個也終於回來了。
    以往隻是盧大山的身上帶著屠宰的腥臭味,今兒個小夫君的身上也不逞多讓。
    小夫君進去屋內更衣。
    蘇棠去廚房端了早就備好的熱茶進屋。
    日頭的光亮隨著蘇棠開門闖入屋內,隔著屏風,正罩在更衣的小郎君身上,以往蘇棠覺得竹麻編織的厚重屏風此刻竟是薄的猶如紙一般,小郎君伸展衣袖,長袍飄逸,正瞧見的半遮半掩的六分顏色。
    蘇棠近乎立刻屏住呼吸。
    以往他更衣的時候,她都避嫌的不去看。
    那天晚上也是意外才瞧見。
    這突然間的,真是叫她猝不及防。
    ……晚進來了半刻,若是早進來一會兒,說不定就能看到穿衣圖。
    “怎麽?”小郎君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陽光灑落,但見長袍輕斂,發絲微垂,周身仿佛散著淡淡金光。
    本應該是屠戶的兒子,乍然間竟有著一股清秀俊雅的貴公子郎君的風度氣質。
    蘇棠晃了下腦袋。
    陽光消失,眼前的還是那個看似有些呆傻的小夫君。
    “累了吧,茶。”蘇棠把茶水遞過。
    “多謝。”靜淵接過。
    蘇棠鬆開手,扭身出了屋子。
    天空中幾片雲彩掠過,正擋住日頭。
    ****
    日頭高掛。
    平安鎮街麵上再次的熱鬧起來。
    “龍須麵,來一碗。”
    “拿牌子,按照牌子上的號,賣完為止。”
    “不會又早早的收攤吧?”
    “因著昨兒的事兒,咱這攤子也不敢開的時候長了,請鄉親叔伯們見諒。”
    “……”
    “好吃食”的攤子前人來不斷。
    飄香的骨頭湯散落數道街口。
    鎮子裏的人們都不由深吸了口氣,這湯頭,真材實料。
    平安鎮邊上的書堂院中,竹林搖晃,擋住書堂院外的風潮。
    “夫有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我書堂院不過僻靜小地,無盡數教授之能,隻能捶打一番力氣,以免來日不得不求助家中女眷。”
    書堂院內的草地之上,夫子撩起長袍,環顧眾學子,在當中靜淵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息。
    四周的學子們頓時悶笑。
    夫子立時肅了臉:“笑什麽?有何好笑之處?一日為同窗,便該有同仇敵愾之意,昨日同窗受難,若是你等在場,理應一擁而上,把那有辱斯文之輩盡數打散了去。”
    “是,謹遵夫子言。”眾學子應諾。
    遂在夫子言各行其事之後,當下文華堂內的十數名學子各組其隊,有捶丸,踢毽子,舉重若幹。
    靜淵就站在舉重的三個石錘其中的一個之前。
    旁邊一人,正是薑博文。
    靜淵舉了幾下,停下。
    “有事兒?”靜淵問。
    一直偷偷瞄過去的薑博文硬挺的臉上有些泛紅,微繃著問:“你,可無恙?”
    靜淵:“嗯。”
    鼻子裏輕輕的哼出一聲,似是無狀,薑博文還是微微鬆了口氣。
    靜淵正要再舉石錘,旁邊又是一聲問:“尊夫人如何?”
    靜淵放下石錘,看向薑博文。
    薑博文的麵頰上都有些熱,但還是直視而對。
    “我,我是聽聞。”薑博文。
    靜淵點頭。
    什麽都沒說。
    薑博文當即略顯尷尬:“是我糊塗,若有什麽,今兒個怕也不會開張。”
    靜淵仍看著他。
    薑博文道:“其實我想問的是,靜淵可知是何人指使?”
    雖看似柔弱,但其實並不比其他文華堂學子相差多少的少年郎君目光淡淡,但就正如劉子瑜所言,他身上當真有股讓人不自覺避目的氣勢。
    或許夫子也是看到了?
    薑博文坦聲:“其實我想問的是,靜淵可知是何人指使?”
    靜淵微微挑眉:“你知?”
    薑博文道:“不知,隻是夫子所言極是,若靜淵知是何人,我等同窗當可襄助一二。”
    靜淵道:“不必,已小懲大誡。”
    “靜淵是說劉二?不可能是他。”薑博文道,“他必然是受人指使。”
    靜淵對上薑博文肅然的麵孔,輕輕一笑:“薑同窗以為會是何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