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早晚溫差大，秦盛揉了揉鼻子，裹緊了身上披著的外套。
    晚上的讀書分享會剛結束。除了日常訓練，豐富士兵們的文化生活今年也變成他負責的項目。
    “小秦。”一隻手拍上他的肩膀。
    秦盛聽聲音就知道是誰，畢恭畢敬地微微欠身喊道，“師傅。”
    於新傑嗯了聲，雙手在背後相握，走在秦盛身側。
    於新傑目前是他們團的副團長，算是秦盛的直接領導。秦盛調來這裏時，是他一手帶著成長起來的。
    “這周不會再請示回家了吧。”於新傑問道。
    “不會。這周白星過來。”
    “嗯。雖說休息日不限製中層活動，但你離隊也不能太頻繁，何況剛剛休假過。今年評級剛過，很多人看著你，自己多注意點。”
    “是！謹遵師傅教誨！”秦盛立正，朝於新傑敬了個軍禮。
    “別整這些沒用的。我看你最近性子柔軟了些，受媳婦影響？”
    於新傑盯著秦盛，提到白星，這小子眼神變得有些不自然，還沒說話，於新傑知道他肯定下意識想否認。
    “看看，提到媳婦，眼神都變溫柔了。可以啊，開竅了，什麽時候你們感情趕得上我和你師母，也算你出息。”
    說他還不忘誇自己一嘴。秦盛嘴角微微上揚，語氣略帶調侃道，“是是是。誰能比得上您和師母呢。”
    “也就你小子敢和我這麽說話。”於新傑用手指了指秦盛，“周六陪我進市裏開會，做好準備，應該是要宣布了。”他語氣變得嚴肅，秦盛聽到，神情也跟著莊重起來。
    “行啦。輕鬆點，會議結束我還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去接媳婦回隊裏。”於新傑笑著拍了拍秦盛後背，“你宿舍到了，不用陪我這個老人家，我自己再走走。”
    秦盛目送於新傑走遠。回到宿舍，想起師傅剛說的話，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仿佛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小雨淅淅瀝瀝落在窗上，臨近清明，春雨如約而至。
    白星看了眼窗外，眼裏滿是擔憂。
    她和秦瀟約好，今天下班後去漢州大學找她，吃個飯她再去秦盛隊裏。為此，她特意請了一小時的假，提前下班。
    隻是這天氣，希望一會雨停吧。
    事與願違。
    白星背著斜挎包，在醫院大門站定，望著灰蒙蒙的天歎了口氣。也是，春天的雨哪有這麽快停，偏偏今天還沒帶傘。
    秦瀟說好在漢州大學車站等她。白星隻要跑到自行車棚，再跑到街對麵的公交車站，上車以後就不會被淋了。
    小小一段路。
    白星做好心理建設，深吸一口氣，跑了出去。在自行車棚稍作休息後，正要跑去街對麵，一雙大手抓住了她胳膊，把她拉了回來。
    “沒帶傘？”
    白星看到井若遲，有些意外，“井醫生？”她上下打量著他，看樣子不是下班，“今天值夜班？”
    “嗯。傘你拿去用吧。”井若遲淡淡道，傘已經遞在白星麵前，見她沒接，又說道，“我馬上就到醫院了，沒事。”
    說完把傘塞到她手裏，沒給白星拒絕的機會，轉身走入雨中。
    白星低頭看著手中的傘，既然拿都拿了，那就用吧。路上車本來就不多，下雨天車更少了。她站在路邊，觀察好路況，往街對麵走去。
    一抬頭，街對麵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視線。
    秦盛身著軍裝，筆挺站在那，撐著把黑傘，目光朝她這看來。白星看不清他臉上什麽表情，見到秦盛，她心裏還是開心的，下意識小碎步跑過馬路，到他身邊。
    “你怎麽來啦？”
    秦盛臉色陰沉，看不出眼中情緒。
    下午會議按時結束後，他沒想去別的地方，早早來漢州醫院門口等白星下班給她個驚喜。下了公車，很快那抹白藍色身影映入他眼中，她站在自行車棚下，少見地穿了件連衣裙，白底藍花令人眼前一亮，讓他心中開會後的那股煩悶消失了大半。
    下一秒他發現，媳婦沒帶雨傘，正想衝過去，被一個男人打斷。
    他眼力很好，隔著條路，認出那人正是上次給白星看傷的醫生。
    白星在心中誇獎醫生的話閃過他腦海。
    心中無名火立刻蹭得冒了起來。
    他們好像很熟，一把破傘還能在那說那麽多句話。而現在，不知是不是雨天的緣故，她的雙眼看起來比往常更濕潤，亮晶晶的，像喝飽水的露珠，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
    她剛也是用這種眼神看那什麽井醫生的？
    光是這麽想，隻感覺心要炸開一般。
    他眼神驟冷，雙手拳頭緊握，指節泛白。唇邊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壓迫感，“不來，不就不知道原來你和他這麽熟？”
    白星察覺到秦盛情緒不對，想要解釋，可被他冰冷的眼神震懾住，不知如何開口。
    秦盛緊咬牙關，聽不到白星心聲，也等不到她的回答，心裏更加煩躁。
    “算了。我回隊裏，你明天愛來不來吧。”
    白星聽到這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慢慢地，這些天的委屈擠壓在一起，隨著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嘴角撇著，肩膀一抖一抖，委屈極了。
    秦盛這輩子在此之前隻看過一個女人哭，還不算女人，是小時候的秦瀟。給顆糖吃便咧嘴笑了，和麵前的白星哪能一樣啊。
    他頓時慌了陣腳，心中那團怒火被白星滑落的淚水瞬間熄滅，怒氣煙消雲散，隻顧得上心疼與焦急。他連忙彎下腰，用手胡亂地在白星臉上抹，想幫她擦眼淚。
    “住手！”
    白星眼眶紅得像個小兔子，瞪著秦盛。
    “我衣服不髒，今天新換的。”秦盛像做錯事一樣，悻悻說道。
    “布料太粗糙了，刮得我臉疼。”白星控訴完，手伸到背著的挎包裏掏出了一條白色手帕，自己擦了擦。擦完又瞪了秦盛一眼，“你回！我去找你妹吃飯了，再晚要讓你妹等了。”
    原來，她提前下班是為了去找秦瀟。
    心中不悅去了大半。秦盛跟在白星身後，“既然有時間，帶我一起。”
    白星瞥了他一眼，冷冷說道，“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