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饑寒再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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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魚高中二甲,被徐小大人徐妙雲撥到了刑部任事。
    因為楚青舟還在軍中,不方便送她,於是二老放心不下,跟著楚青魚上了京。
    新的京城是北平,離滄州很近,又有修好的水泥路,一路走來也還算舒適。
    官員是有宿舍的,楚青魚給爹娘訂好了客棧房間,把二老送到,讓他們先去休息,就去收拾自己的宿舍了。
    宿舍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租金當然也不高,屬於是官員的福利,最重要的是離皇宮近,早上可以再多睡一會兒。
    嫌棄小或者成家了不夠住的,也可以自去買或租房子住,而大部分官員的工資,不那麽挑遠近新舊的話,也足夠租賃一間不錯的住宅,端看個人的選擇了。
    楚青魚鋪開阿娘親手縫的被褥,剛擦完的床架子幹幹淨淨,鋪上被褥,再掛上蚊帳,看著就溫馨而油然而生一種歸屬感。
    端起一旁的木盆,擰幹了布帕,把打開的玻璃窗子上的灰塵也簡單擦拭一番,其他東西留著慢慢歸置,楚青魚倒了髒水洗幹淨手,去找爹娘遊覽京城。
    今日的天色不算太好,畢竟早上那陣子剛落了場小雨,他們在驛站出來時還加了件外衣,現在倒是沒繼續下,但還是陰沉,一家人也沒忘了拿傘。
    傘是瀘州油紙傘,工藝精湛,是當地一大特色,開了很大的工坊供銷各地,當地發掘出這一特色經濟文化的官員正是墨書。
    “娘,您快說說爹,叫他別念啦!”楚青魚挽著阿娘的手臂輕輕晃了晃:“出來玩就是要高高興興的嘛!再說了,家裏的地不是托付給牛叔照看了嗎?”
    “那番薯產量多高呀!去年收了那麽多,爹這…不在地裏照顧著,實在是不放心。”
    “那要不娘和您早些回去?”
    “那不行。”秦嵐雖然也有些意動,但還是拒絕了:“娘還想多陪你幾天呢!”
    楚七六也是一樣的反應,地雖然重要,可是又出息又乖巧的女兒,他們也舍不得。
    還是多逛一逛京城吧!如此繁華熱鬧,等回去他們也算見過大世麵了,再給女兒多買一些東西,女孩子出門在外總需要多一些的底氣。
    一家人找到一處口碑不錯的沈家酒樓,這家的掌勺聽說是從養濟院走出來的,而且也跟養濟院多有合作,他們也最先鑽研了一些番薯的新奇吃法,拔絲番薯和糖水芋圓都很受歡迎,楚青魚將這兩樣招牌菜都點了一份,的確比白水中煮出來的番薯更加甜美。
    宮中。
    朱元璋也不是第一次看見朱棣護膚了,但依舊不忍直視,這小子在海外呆了那兩年呆得又黑又糙,回來後又對入了朝的徐妙雲一見鍾情,生怕因為長得醜被拒絕,開始注意保養,硬生生給自己悶白回來不少。
    也是……算了,他管這些幹什麽呢。
    “爹,您怎麽過來了?”朱棣擦完臉看向朱元璋,麵前那塊水銀鏡纖毫畢現,這可是暢銷海內外的好東西,狂攬了不知多少銀子。
    朱元璋背著手往外走:“跟咱去圖書館一趟。”
    “大哥呢?”朱棣起身跟上,疑惑道。
    “他啊,跟清兒一起批折子呢。”
    清兒就是常清,是太子妃,同時也是前朝官員,夫妻兩個一個溫潤卻果斷,一個溫柔又縝密,做起事來強強聯手,朱元璋放權放的很利索。
    “那二哥他們呢?”
    “一早上就去養濟院了,說院子裏來了個好苗子,力氣特別大,老二想著要是真是個力士,帶回去培養培養好從軍。”
    “娘呢?”
    “跟你大姐她們出去逛街了。”
    “沒帶您。”朱棣小聲補充。
    “閉嘴。”
    朱棣把嘴閉上了。
    北平的圖書館是宋濂開起來的,殷青蘅讚助,聯合了一些名士大儒,不過用的依然是朝廷的名義。
    之所以是殷青蘅,是因為青蘅在殷靈毓下葬後,自請入了殷終清一脈。
    他本來就無父無母,態度也堅決,殷終清又斷了嗣,朱元璋後來點了頭。
    殷青蘅雖然做著生意,常年卻呆在滄州,打掃著殷靈毓和殷終清當年居住的院子,還有他們的墳塋,隻有在需要時才會回到朝中。
    不過有沈萬三和幾個後起之秀在,再加上郵寄信件的驛站也越做越好,很多事情不必親自到場,殷青蘅倒也不必總是奔波。
    到了圖書館,朱元璋在門口還特意又洗了一遍手才走進去,拿了幾本書,在允許說話和討論的頂樓還看見了自己的五兒子。
    “不對不對,這種草我在雲南看見過,是不能夠多吃的,一小把還勉強可以,但吃多了就會開始腹瀉,當地人稱之為巴豆草的。”
    “殿下所言,下官已經記下了,會去找人驗證,那麽這一樣草是用來做藥材的,似乎是有微毒,可也能食用嗎?”
    “此種草藥有毒,是因為全株入藥,但若是去除了枝葉,將根莖仔細的磨碎了,洗出其中的粉來再煮開,倒也能吃,隻是太過麻煩。”
    寫著寫著突然便有旁邊一個做記錄的女子感慨道:“幸好我大明如今有從海外引來的番薯,產量驚人,又能飽腹釀酒,再過幾年,定然人人都能吃飽。”
    “那這本《救荒本草》也還是要編下去的。”一旁的人捧了一句:“殿下真是仁愛。”
    朱橚隻是鄭重道:“隻願我大明子民永不必再受饑荒之苦。”
    朱元璋也沒去和他們打招呼,而是找了個靠窗邊的位置,打開了手中這一本治水的書籍,黃河年年都需要治理,就是有水泥在手,也還是要多加注意,多學一些總是好的。
    朱元璋想,他現在跟被牽著鼻環的牛一樣,不敢輕舉妄動,跟著前人的指引走,可最關鍵的是這鼻環是他自己願意套上的,雖然不舒服,但至少不會丟。
    丟了就很難找回來了,還是約束一些的好。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連綿的細雨,沁潤著土地,澆灌著植物,然後讓一切煥發出新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