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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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邪了門兒了!快進三月了下這麽大雪!專跟在他們屁股後頭兒!”
“得了吧!就剛才那金光,還有那海東青……說不準宋人裏出神仙轉世了!下點兒雪算什麽?”
少數還沒潰散的金軍士兵之間竊竊私語著,也不敢再追,退了回去全力救火。
青城寨這邊先是天降異象,又是火光衝天,金軍大營裏看見了,東京城裏的金兵也看見了。
完顏宗望又不傻,自然是整軍預備前去的。
奈何雪越下大,刮著白毛風,他們在草原上白災常見,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天氣,卻不敢貿然出兵,隻將營中徽宗欽宗,皇子大臣看管的更加嚴格。
完顏宗望鎮守在金軍大營,也就是劉家寺,本來還打算把一部分皇室女子也帶來劉家寺單獨看著,現在也不知道跑沒跑。
隻是完顏宗望也不敢在白災裏硬扛著叫手下士兵出去,隻能心裏暗自嘀咕,難不成天佑這弱宋不成?
完顏宗翰則正在東京城中,沒有被殷靈毓用大雪拖住,看見青城寨方向的異象是已經傳令集合,剛出了城門,看見濃煙四起,捶胸頓足。
“駕!快!大營出事了!”
行至途中,大雪挾裹而至。
“這雪怎會隻攔我大軍?!”他怒吼著,但狂風卷著雪粒抽在臉上,連馬匹都驚惶嘶鳴,親兵拽住他的韁繩大喊:“元帥!白災迷途,再走要折人馬了!”
完顏宗翰咬牙望向青城寨方向,應該是那個方向,劈頭蓋臉的暴雪殺不死人,卻將視線徹底阻攔,那裏的濃煙與火光已被雪幕吞沒。
他最終狠狠揮手:“就地紮營!等雪停!”
金軍被迫在東京郊外停滯,而這場雪,隻下在他們頭頂,下在金軍大營之上,甚至避開了那些被燒的糧草。隻是他們沒想到,也沒敢探查清楚。
道具使用完畢,殷靈毓被張叔夜帶著,義軍繞開了風雪,趕往東京,而風雪將他們與金軍分割。
隊伍沿著雪幕邊緣疾馳,東京城牆已隱約可見。
冷,刺骨的冷。
今冬本就冷的出奇,方才拚命的時候還不覺得,但現在趕路時寒風凜冽,吹的人瑟瑟發抖。
東京城中有一夥兒義軍,也是匪盜,領頭的叫焦池。
這夥兒人自城破以來便聚集到一起,專搶富人,卻也對落單的金軍下手,還會盡可能救人,自稱義軍同盟。
金軍撤離,焦池派人打探。
“什麽?金軍大營好像著火了?”
“……抄家夥!”
手下莫名其妙,焦池懶得解釋,金軍出事,幾乎全部撤離,不趁機奪門幹什麽?當他們是那些軟腳無用的賊配軍嗎?
於是等殷靈毓與張叔夜等人趕到時,城門已經喊殺聲起,範瓊立刻帶人上去支援。
張伯奮殺的興起,心中鬱氣盡出,揮刀長嘯:“大宋的好兒郎!隨我殺盡胡虜!”
焦池模模糊糊聽到,還以為是城中其他義軍來幫忙奪回城門,再一看。
不對!城外來的!
膀大腰圓的漢子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
勤王的軍隊也來不了這麽快吧?
但到底目的相同,於是焦池揮著棍子,兩方人馬城內城外夾擊,被留下守城門的金軍又寥寥,很快城門被攻下。
焦池帶著手下一群百姓和混混就想溜,卻看見城外來的隊伍裏有大半女子,有些甚至還很眼熟。
手下嚎哭一聲,奔向馬車上下來的一個獨臂而渾身血汙的女人。
“秀娘!秀娘!嗚嗚嗚!”
焦池呆呆愣愣張大了嘴巴。
啊?
他小子不是說,媳婦是叫金狗給擄走了嗎?所以誓殺金狗?
“我嘞個天啊……”焦池看著馬車上和馬上一群血浸透的人,心中那個直覺不可能的想法越發清晰。
這群人不會是把金狗的大營給放了火跑回來的吧?
張叔夜翻身下馬,鎧甲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他掃了一眼焦池那群人,衣衫襤褸,武器雜亂,有的拿著菜刀,有的扛著木棍,甚至還有幾個半大孩子混在裏麵。
可就是這樣一群人,竟敢趁亂奪城門!
他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大步上前,抱拳朗聲道:“諸位壯士!今日奪門之功,張某記下了!大宋有爾等熱血兒郎,何愁胡虜不滅?!”
焦池被這突如其來的官腔震得一愣,他雖是個混混頭子,但也知道眼前這位是誰,簽書樞密院事張叔夜,城破後還在死戰的那位,街頭巷尾早便傳遍了。
他咽了口唾沫,下意識挺直了腰板:“俺們可不是什麽壯士,就是看不慣金狗橫行!”
張叔夜大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一個‘看不慣’!若天下人都如爾等‘看不慣’,金賊安敢踏我河山?!”
他目光掃過焦池身後那群人,聲音陡然提高: “今日,老夫與嘉瑉殿下自金營殺出,焚其糧草,救回被擄的同胞!可金狗未滅,東京未複!爾等可願隨我,再戰一場?!”
“額……”焦池猶豫著指了指張叔夜背後:“張大人,那個……你說的嘉瑉殿下……還活著嗎?”
張叔夜一愣,殷靈毓在他身後安安靜靜,非常好帶,兒子將城門奪下,他跳下馬來就想來拉這支義軍入夥兒,一同守城,真就給身後這位神異而重要的殿下忘在馬上了。
一回頭,十二三的女娃,頭發散著披在肩上,浸透了血,掛著碎肉和雪,衣服上也全是血和血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趴在了馬背上,金雕還站在她肩上瞪人。
“沒死呢……”殷靈毓艱難抬頭掙紮了一下。
好痛。
沒力氣。
上次這麽虛弱好像還是帶劉協跑路之後那次,被趙雲扶著都走不動路。
“殿下。”張叔夜連忙幾步跑回去往下扶人。
焦池想走,但看看麵前跑回來的這些人,還有幾個找到自家媳婦抱頭痛哭的手下,硬是開不了口。
殷靈毓被扶下來,也顧不上休息:“諸位,我們得將東京奪回來,金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焦池還沒來得及疑惑怎麽是個小帝姬指揮,就聽見他所敬佩的張大人毫不猶豫道:“是!謹遵殿下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