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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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何烈才鬆了口氣,雙方才有時間互通有無。
“幸好金營著了火,他們撤離匆忙,城門留守之人較少,不算嚴密,否則今日怕是趁著夜色也做不成事。”
何烈到底不是武將,組織起人心裏也沒底,見了張叔夜,那真是瞬間放下了不少重擔,打起精神笑著自揭短。
張叔夜笑不出來。
“火是嘉瑉殿下帶著老夫一起放的。”
“嘉瑉殿下?”何烈身後的太學生裏有個人抬起頭來,很是驚訝:“施粥的嘉瑉殿下?可殿下似乎……尚小吧?”
張叔夜抹了把臉上重新染上的血汙,聲音有些沙啞:“正是,殿下身懷異象,老夫亦是殿下所救。”
周圍殘存的禁軍和太學生們頓時騷動起來。
方才站出來的那名太學生頭腦清晰,沒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而是拱手揚聲道:“學生丁特起,願隨殿下與張大人奪回開封!抵禦金軍!”
何烈深吸一口氣,亦拱手:“張大人,下官願聽調遣!”
張叔夜環視一周,也不多推辭:“好!我等齊心協力!如今城中局勢如何?”
何烈道:“眼下金軍主力雖撤,但四門尚有三處被金兵把守……”
“兩處。”焦池嘚瑟道:“張大人入城時,小人可也帶人攻了城門。”
何烈身後的秦仔亦上前:“金狗撤退時帶走了大部分人,現在各門守軍不過百餘人,正是機會!”
張叔夜立刻著手安排:“我們可以分兵兩路。”
丁特起主動請纓:“我等學子熟悉城內巷道,可帶人繞小路突襲。”
張叔夜點出幾個禁軍老兵:“你們都知道城樓構造,想來能找到薄弱處,去跟著何大人,何大人,你帶本部人馬和諸位太學生攻東側城門,我率焦池等人取北側城門。”
“是!”何烈點頭,眾人分兵兩處,再次奔襲而去。
殷靈毓拒絕了韋柔和趙纓絡的關照,讓趙纓絡先去休息,自己隨便找了個下人,借著力挪去了書房。
書金人是不搶的,殷靈毓找了地圖,指給重新趴在她肩上的殷願看。
“阿願,你看這邊,這邊駐紮著宗澤老將軍,我需要你去送信。”
殷願點頭:“宿主!我一定送到!”
殷靈毓勉強寫了幾個字,讓一旁的下人綁到殷願腿上:“注意安全,阿願。”
“放心。”殷願撲騰著翅膀往出飛:“宿主,你要是有事就在腦海裏叫我,一心二用還是沒問題的!”
“好。”殷靈毓轉頭又對下人道:“你先回去幫忙吧。”
“是。”
下人走後,殷靈毓癱在椅子上緩著,有些昏昏欲睡。
這個世界一開始就繃緊了一根弦,好不容易才盡可能帶上眾人脫身,還有效的給金軍造成了麻煩,一時半會兒,也算是安全了。
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城外金軍虎視眈眈,城內千瘡百孔沒法兒細看,被金軍和盜匪洗劫的跟蝗蟲啃莊稼一樣,曆史上此刻的開封可是人相食的。
糧草也得換,還得多換,不換怎麽守城?東京城必須守住,否則她們這些人無處可逃。
而且,宗澤在曆史上後來也趕了過來,隻是二聖投的快,趙構不支持,艱難守住了開封一年多,卻無法北伐收複失地,飽受打壓,憂憤成疾,抑鬱而終。
所以,逃回來反而是有希望的。
前提是,守住這座城。
殷靈毓將目光投向窗外,身上的傷口疼的已經麻木,因為全身都在疼,過度使用這具未經鍛煉的身體,身體當然會抗議。
但是不行,還不到休息的時候,既然選擇盡可能救人,那就要負責,城中多少百姓,她又帶回多少人,這些人命,如何讓他們盡可能堅持下去,活到援軍到來?
殷靈毓閉了閉眼睛,隨後顫顫巍巍站起來,找到府邸中的冰窖。
現在是冬天,去歲的冰早已用的差不多了,新的冰,今年沒有采新冰的機會。
殷靈毓叫了殷願一聲,很快,一袋一袋的米逐漸將空蕩蕩的地窖填滿。
這絕對是她一路以來,積分用的最多的世界了。
第二名暫時是大明,因為花了積分給朱元璋兌換一場夢。
天亮了,風雪也停了。
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幾乎是同時抵達了青城寨。
糧草焚毀大半,餘燼還在冒著嫋嫋青煙,二人臉色鐵青。
“若不是你看管不力!怎麽會讓他們跑了?”
“那你坐鎮大營,為何不出兵鎮壓?”
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本就有許多分歧,向來不睦,前兩天還在爭奪戰功,還有下一步戰略的目標方向,這下子更是相看兩相厭。
到底是完顏宗翰理虧,最後隻能咬牙切齒詢問營地中的潰兵:“說!到底怎麽回事?!”
那千戶跪伏在他腳邊,哭喪著臉,嗓音因驚懼而發顫:“元帥容稟!青城寨……青城寨天塌了啊!”
完顏宗翰猛然拔出佩刀架在他脖子上,眼裏凶光畢露:“說清楚!”
“宋人俘虜突然暴起……那群女的竟也敢跟著奪刀!末將剛要鎮壓,天上忽地黑了,不是雲,是整座山似的黑霧直壓下來,咱們的馬全驚了!”
完顏宗翰一腳踹翻了他,破口大罵:“放屁!宋人女子連雞都不敢殺,哪來的膽子造反?!”
“真有山啊元帥!”那千戶本就驚嚇到了,這再一踹,竟哭嚎起來:“黑壓壓的雲山!離地不過百丈,偏有一束金光劈下來,正照在那領頭的宋女身上!末將親眼看見了!還有……還有海東青!繞著那女人飛!她一定是戰母轉世啊元帥!末將絕對未曾玩忽職守!”
“那糧草呢!糧草難不成是天降大火給燒了嗎?!”
“不……不是……”千戶支支吾吾:“火是宋人放的……”
完顏宗翰氣的一刀劈過去,千戶連滾帶爬,高聲求饒。
完顏宗望眯起眼睛,讓親兵又收攏了一些青城寨的潰兵。
“來,好好問問,挨個分開問,我就不信,宋人裏竟還能出了個天選之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