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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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可以。”殷靈毓淡定的用布擦了擦從刺客手裏薅下來的匕首,對著光辨認了一下:“嗯?還用了毒?看樣子應該是烏頭。”
    霍去病聽了心中一緊,趕緊拉著人再上下打量了一番,確保身上一道傷口都沒有。
    這烏頭汁液塗抹過的刀劍他們也用過,刺中了後幾乎是必死無疑的。
    被倆人都快提起來好來回確定安全了,殷靈毓隻能無奈的轉了一圈配合展示:“真的沒事,他們都沒碰到我。”
    “那也還是太危險了。”衛青蹙眉道:“還是先回我府上,去病,你多跟著靈毓一些。”
    霍去病點頭:“好,我會的舅舅。”
    兩人先被留在了這裏,衛青入宮覲見。
    劉徹聽聞此事也給氣的夠嗆,他還正想著怎麽封賞殷靈毓呢,底下人就這麽打他的臉?
    查!必須查!
    不把罪魁禍首拉出來砍了,給殷靈毓也給那些寒門子弟們一個交代,他麵子往哪兒擱?
    劉徹查,世家也在查。
    誰啊!這麽莽啊!是不是有病!
    動手也就算了還動不明白!腦袋是擺設嗎?!想死自己抹脖子好嗎?!
    他們還不想死啊!
    長安城內,風起雲湧。
    衛青在外麵忙了一天,回殷府一看,霍去病跟殷靈毓正在院子裏不緊不慢的下棋。
    “這個,這裏,我覺得可以走這步。”
    殷靈毓拈起一顆黑棋落在霍去病指定的位置,棋局的確被險險破開,從白棋的圍剿裏撕出一條生路來。
    “你看,我就說這裏……”霍去病還沒驕傲完,殷靈毓一顆白棋又將黑子的退路給斷了大半,頓時卡殼,拿過一顆黑子,猶豫著要繼續下在哪裏才好。
    “這棋局是有點難破哈……沒想到靈毓你棋也下得這麽好……”
    衛青走過來,多少有點哭笑不得,端起杯子來給自己倒了杯茶。
    “怎麽還玩上了?你也不好奇是誰想要殺你?”
    殷靈毓一子落下,抬頭看向衛青,語氣漫不經心。
    “不好奇啊。”
    “反正,都禍害一遍,無差別傷害回去,絕對沒錯的。”
    衛青一口茶給自己嗆的咳嗽起來。
    等會兒?
    你在說什麽?
    殷靈毓拿起帕子遞過去:“這不正是陛下想要的嗎?”
    衛青接過,擦了擦自己,欲言又止。
    的確如此,陛下需要打壓世家,殷靈毓的作為,陛下必定喜歡,也必定用的毫不猶豫。
    “不委屈嗎?”
    “有什麽好委屈的,我一開始就是來從他們手裏搶錢的,他們幹出什麽來我都不意外。”
    “所以,我敢做,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衛青無言以對。
    “你厲害。”
    “多謝誇獎。”殷靈毓一笑。
    她現在就是觸發式陷阱,一碰就可以炸,但所炸開的正是劉徹需要的。
    信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就用足夠的價值來證明和取信。
    衛青與二人一起用了頓飯便先離開了,隻叫霍去病帶殷靈毓去衛府上,說是陛下也已同意了。
    等衛青離開,殷靈毓想了想:“長安坊市裏有胡商賣東西的地方嗎?”
    霍去病欣然答應:“有啊,西市那邊胡商雲集,走,我帶你去瞧瞧!”
    長安作為絲綢之路的東方起點,吸引了大量西域,中亞乃至更遠地區的胡商,包括粟特人,波斯人,大宛人等。
    他們帶來的植物裏,可能會有殷靈毓,或者說大漢所需要的東西。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各種異域風情的商品琳琅滿目,胡商們操著生硬的漢話吆喝著,空氣中飄散著香料和皮革的混合氣味。
    黃瓜,核桃,胡椒。
    茉莉,乳香,紅花。
    殷靈毓和霍去病從街頭逛到街尾,殷靈毓也沒看到有人售賣棉花和棉花種子,找了兩個攤位詢問,霍去病自告奮勇,連比帶劃的充當翻譯,也沒能問到“白疊子”下落。
    霍去病奇道:“靈毓,你找那東西幹嘛?”
    “這白疊子對陛下有用。”
    “那我知道誰家有。”霍去病雖然不太想去,但還是一錘定音,拉著殷靈毓就往外走:“走,咱們去買下來去。”
    “誰家?”
    “太史令,司馬談。”
    長安西市的喧囂聲漸漸被拋在身後,殷靈毓跟著霍去病穿過熙攘的人群,朝太史令府邸方向走去。
    “司馬談寫各地風誌,也最愛搜羅奇珍異草,”霍去病邊走邊解釋道:“他府上有個暖房,專門栽培平日搜集來的稀罕物事,我記得從前他就覺得白疊子看著有趣兒,買了幾株。”
    “那可太方便……”殷靈毓話還沒說完,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騷動,遠處街角處,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正嘶鳴著衝入人群,馬背上空無一人,韁繩拖在地上啪啪作響。
    “閃開!快閃開!”
    驚馬所過之處,攤位翻倒,瓜果滾落一地,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孩童正蹲在那驚馬前進的方向上,撿拾掉落一地的棗子,全然不知危險臨近。
    殷靈毓瞳孔驟縮。
    黑馬轉瞬即至,孩童呆立當場,被嚇得不會哭也不會動了,孩童的母親哭叫著想跑過去救下自己的孩子,然而她離得並不近,看著來不及。
    霍去病和殷靈毓同時衝了過去。
    二十步,十步。
    殷靈毓一躍而起,將孩童一扯,抱著連連翻滾了幾下,躲開了那匹馬重重砸下的馬蹄,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
    另一邊,霍去病已抓住拖地的韁繩。他借力騰空而起,衣袂翻飛間穩穩落在馬背上,驚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亂蹬,引得圍觀百姓驚呼連連。
    “好個畜生!”霍去病雙腿緊夾馬腹,一手控韁,一手撫上腰間長劍。
    後麵呼哧帶喘的青年終於攆了上來,見此高喊道:“霍將軍!手下留情!”
    霍去病轉而死死拉住韁繩,控製住馬匹,伸手撫摸它的頸子安撫,然後轉頭看了過去:“蘇武?這馬是你的?”
    蘇武麵帶愧色:“是,是家父的,今日本是要出城去跑跑馬,給它放風,誰知道方才買糕餅,這馬不老實,踩人家木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