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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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大漠,落日。
兩軍對峙,風聲獵獵。
伊稚斜單於與霍去病遙遙相望,心中除了憤怒,厭惡,還有幾乎已經要喘不過氣的恐懼。
漢人,太可怕了。
伊稚斜單於是軍臣單於的弟弟,是在軍臣單於死後,以政變奪取的單於之位。
可自他上任之後,先是衛青收複河套,大破匈奴,又有霍去病兩次西征,奪取河西走廊,甚至直抵祁連山。
當初衛青的龍城之戰時,他還在笑話哥哥居然連漢人小子都打不過,可等到他做了單於,漢人小子帶了另一個毛頭小子,一戰接一戰,打的他那叫一個苦不堪言。
上次更是,霍去病連吃帶拿,將混邪王一家子全拐去了大漢不說,居然能把草原上的勇士們變得服服帖帖,給漢人守衛邊疆,伊稚斜單於百思不得其解,卻已經沒有了和大漢正麵對抗的勇氣。
也是因此,他比曆史上逃的更快,一切的安排也都是拖延漢軍,消耗漢軍,這才沒有與衛青正麵相遇並作戰。
然而終究在狼居胥山腳下被追上了。
霍去病等人看著遠處的伊稚斜單於,簡直像在看著超大號軍功,封侯預備役資格,青史留名入場券。
伊稚斜單於最終怒吼出聲:“殺———!”
他不服!不服!明明祖祖輩輩都能得到大漢送來的女子,還有女子所攜帶的大量嫁妝!
那些糧草,錢財!還有重要的漢人工匠!漢人知識!
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接著送?為什麽明明砍殺邊村時那麽庸懦老實隻會哭喊的漢人,能一次次直接衝到草原上來砍殺了他們?
漢人就隻會種地,漢人就是好欺!
這是他們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建立起來的認知!
但劉徹同樣不服。
所以劉徹不肯再送錢帛,不肯再派人和親。
匈奴犯邊,那就該殺到匈奴臣服,而不是一次次低頭,任他們踐踏大漢的顏麵。
這是國與國之間的,關乎主權與尊嚴,利益,領土的,多方麵因素的生死較量。
所以殷靈毓一開始就沒打算阻止劉徹,因為這一拳必須打出去,因為大漢隻能也必須徹底壓服匈奴,因為大一統的國家就應該建立起足夠的武德和威信。
因為漢人需要徹底建立起對自己身份的認同。
霍去病朗笑一聲,同樣從背後拎出長槍:“弟兄們!取了匈奴狗頭!回長安喝酒!”
匈奴人率先衝鋒。他們習慣了以騎射騷擾,紛紛直奔漢軍。
可這一次,霍去病和殷靈毓沒給他們機會。
出發前,霍去病帶了幾乎所有的手雷,而上一次夜襲,隻用了一部分。
伊稚斜單於的部眾被炸的人仰馬翻。
雖然亦是第一次見到手雷,但伊稚斜單於到底是單於,又帶著身邊的百戰精銳,仍舊還算穩的住,聲嘶力竭道:“近身!近身砍殺!”
他稱得上聰明,因為手雷的確不適合在兩軍白刃戰時使用,很容易誤傷自己人。
但他忘記了從前的教訓,大漢的精銳,無懼和他們白刃戰。
隨著霍去病等人的指令聲,漢軍騎兵迅速結陣,如尖刀般鑿進匈奴陣中,直接硬碰硬地撞上去,長槍捅穿皮甲,環首刀劈開骨肉,馬匹嘶鳴著撞作一團。
伊稚斜的親衛拚死護著他後撤,可漢軍咬得太緊,一名漢軍校尉掄起長戟,狠狠砸翻一名擋路的匈奴,血濺了滿臉也顧不得擦,隻管往前衝。
殺敵!殺敵!
封侯!封侯!
伊稚斜單於的親衛拚命收縮防線,試圖用血肉之軀擋住漢軍的推進,可漢軍的環首刀比匈奴的彎刀更利,鐵甲比皮甲更硬,戰馬衝撞的勢頭更猛。
一名匈奴將領剛砍翻一名漢軍士卒,轉眼就被側翼刺來的長戟挑下馬背,血沫從他嘴裏噴出來,還沒落地,漢軍馬蹄已經碾過他的胸口。
霍去病盯死了伊稚斜單於的狼旗,長槍所指,漢軍騎兵像鐵流一樣碾過去,匈奴人試圖用騎射拖延,可但凡他們往後稍稍一撤,漢軍的雷神便大發神威,試圖迂回的匈奴輕騎頓時鬼哭狼嚎起來。
伊稚斜單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見過漢軍打仗,可從未見過這樣的漢軍,無論從什麽方麵都碾壓了他的勇士,逼得他們喘不過氣。
“單於!走!”一名親衛拽住伊稚斜的馬韁,厲聲吼道。
是的,己方陣型大亂,軍心不振,頹勢已顯,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伊稚斜單於咬牙,終於調轉馬頭。
可霍去病哪會放他跑?漢軍騎兵分出一支,直接截向他的退路。
匈奴人拚死阻攔,可漢軍的刀鋒比他們更狠,更硬。
伊稚斜單於狼狽逃竄,趕上來的衛青接手了戰場。
匈奴大軍盡數覆滅,而伊稚斜單於與狼居胥山山脈中被一顆手雷炸斷一臂,親衛幾近全軍覆沒,最終被抓獲。
長安,未央宮。
劉徹霍然起身時帶翻了案幾,竹簡嘩啦散了一地,但他根本沒去管,而是盯著跪在殿中的信使,聲音壓得極低:“再說一遍。”
信使額頭抵著地麵,欣喜若狂:“衛大將軍與驃騎將軍合擊匈奴於漠北,斬首七萬餘級!伊稚斜單於被生擒!漢軍已至狼居胥山!”
劉徹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尾泛紅。
終於,終於。
他贏了,大漢,勝了。
“好!好!朕要封禪!”
劉徹大喜,欲親往漠北,群臣駭然色變。
陛下,是您瘋了還是我們上不動諫了?
那漠北是您能去的嗎?泰山還滿足不了你了?那邊多惡劣啊?您要去啃沙子還是喂狼?
劉徹很是不爽,但最終也隻能吩咐衛青霍去病,殷靈毓他們代自己祭天封禪,甚至還特意吩咐幾人,給自己帶點狼居胥山上的沙土回來,他也要看看匈奴的勞什子神山。
另一邊,接到劉徹的旨意後,霍去病在山上壘了個土堆,插了杆旗,祭文那叫一個言簡意賅:“天聽著,匈奴完了。”
別說專管這些的太祝官,就是殷靈毓也扶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