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凱心中多少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
    麵對這個自己毫無興趣的人，他隻想盡快擺脫。
    抱歉了，漆小雪同學。
    我要裝一波了……
    這般想著，江凱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眼神平靜地看向眼鏡妹，語氣不緊不慢：
    “我早就說過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很忙的。”
    在幾個妹子疑惑的目光注視下，江凱邁步來到漆小雪麵前。
    一眼，便已萬年。
    好漂亮！
    江凱湊近看到漆小雪時，才注意到她今晚這身打扮，簡直是仙子本仙。依然是淡妝，卻已美得不可方物。
    “那些是你同學？”漆小雪的目光順著江凱的側臉，輕輕投向他身後那幾個女生，眼神中帶著一絲好奇。
    “不太熟，軍訓的時候找我加了微信，但之後基本沒怎麽聊過。”江凱連忙解釋，生怕漆小雪產生什麽誤會。
    “你好像有點緊張？”漆小雪微微抿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有嗎？”
    江凱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尖，眼神不自然地避開漆小雪的目光，輕咳一聲來掩飾自己的慌亂。
    “反正我跟她們真的不熟……我們先進去吧，澄澄的事太複雜了，也不知道得聊多久。”
    “嗯。”漆小雪輕輕點了點頭，邁著優雅的步伐，跟在江凱身後走進了咖啡店。
    就在兩人剛剛踏入咖啡店的那一刻，一個身著格子襯衫的男生恰好從旁邊路過。
    “我去！”
    他激動地拍了拍身旁那個手持照相機的男生肩膀，眼神中透著興奮。
    “你看，那是不是漆小雪？”
    “誰？”
    “就是剛評選出來的新生花旦之首啊，學校論壇裏大家都在說她是咱們學校的校花呢。”
    說話的這個男生名叫傅思恒，是桂大新聞社的副社長。
    新聞社剛成立的時候，主要是挖掘校園裏的各類新聞和有趣的事兒，後來慢慢演變成了專注於挖掘學生之間的八卦。
    每年的花旦評選，就是新聞社搞的活動。
    倒也沒什麽特別的原因，不過是社裏的成員想借此機會與漂亮的學妹們互動，打著拍照的幌子，約她們出來參加活動。
    雖然那些漂亮的學妹不一定會對他們有好感，但隻要能約出來，總歸還是多了些機會。
    每年評選出的花旦，大多都會很配合新聞社的邀約。
    可唯獨這一屆的漆小雪，態度卻格外冷淡，已經拒絕了新聞社好幾次。
    “還真是漆小雪，她怎麽跟個男生一起進咖啡館了？”趙磊迅速拿起相機，對著咖啡館內的兩人快速按下快門。
    “不要啊！漆學妹在我心裏一直是冰清玉潔的形象，畢竟她拒絕了我好幾次，我都一點不生氣。她怎麽能跟其他男生進咖啡館呢！”
    傅思恒一臉崩潰地抱著腦袋。
    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靂。
    隨後，兩人匆匆來到咖啡館前的一棵香樟樹下，像極了專業的狗仔，緊緊盯著咖啡館內的動靜……
    “你喝點什麽？”
    “冰美式就好。”漆小雪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淡然。
    “一杯冰美式，一杯卡布奇諾，我們坐在8號桌。”
    江凱剛掃碼付完款，下一秒就收到了漆小雪微信轉來12元。
    那是冰美式的錢。
    還挺有原則。
    江凱在心中笑了笑，隨後跟漆小雪一起來到8號桌，相對而坐。
    這裏距離吧台較遠，幾乎在咖啡館最裏邊。
    周圍也沒什麽人。
    靜謐的氛圍正適合談些私密的事。
    江凱端正的坐著，雙手搭在膝蓋上，顯得有些拘謹。
    漆小雪則一隻手擱在桌上，撐著小巧的下巴，眼神專注而平靜地望向江凱，仿佛在等待他開口。
    看著漆小雪此刻的模樣，江凱心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
    難怪聽澄澄說，未來我特別聽她媽媽的話。
    一看就是耙耳朵。
    校花的氣質，真會讓人莫名有種距離感。
    “那個……”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
    漆小雪微微一笑，示意江凱先說。
    “我今天帶澄澄去買了新衣服，還給她挑了幾本練習冊。這孩子很聰明，也很自覺，下午做了幾篇作業，我檢查過了，全都做對了……”
    漆小雪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她緊緊盯著江凱的眼睛，眼神中透著認真與專注。
    待江凱稍稍停頓，她才適時地開口：
    “澄澄穿越回來這件事，我需要時間來消化，我想你也是。但既然澄澄是我……我們的女兒，這已經是事實，我們總得去麵對。”
    漆小雪微微停頓，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接著又說道：“否則，就太不負責任了。”
    “你這麽快就接受了？”江凱有些詫異。
    在他創作的小說裏，塑造過太多不負責任的父母形象。
    現實中，他也常刷到那些生而不養，行為奇葩的父母新聞。
    所以，聽到漆小雪這番話，他著實意外。
    甚至他都已經做好了獨自撫養澄澄的打算。
    “鑒定結果都出來了，除非是你騙我。”
    “……”
    “但我相信你不會騙我。”
    “為什麽？”
    漆小雪挑了下眉，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甜美的笑。
    “女人的第六感呀，就像我看到澄澄的眼睛時，真的有一種直覺，她可能就是我的女兒。”
    江凱微微張開嘴，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血緣這東西，還真是神奇啊。”
    漆小雪漸漸收起了剛才的溫和笑意，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雖然澄澄是我們共同的女兒，但未來發生的事，讓我現在就完全接受，真的很難。我對你，也完全不了解，所以沒辦法以另一半的身份和你相處。”
    “當然，其實我都做好了獨自撫養澄澄長大的準備。”江凱豁達一笑。
    “那怎麽行！澄澄也是我的女兒……”漆小雪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那一刻，她流露出一種為人母的本能。
    像是孩子要被人奪走一般。
    把江凱嚇了一跳。
    “噓噓噓！小聲點！”江凱急忙示意她壓低聲音，同時警惕地環顧四周。
    他是男生，名聲對他來說倒沒那麽重要。
    但對女生而言，一旦被打上標簽，就很難再摘掉。
    “我不會要求你做什麽，隻要你能經常來看看澄澄就夠了。我聽澄澄說，未來的你因為她的出生，放棄了很多事業。
    既然未來無法改變，那麽現在，我希望你能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至於澄澄，我會好好照顧她。
    很多人這輩子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老天既然給了我們兩次，你可以慢慢考慮，再做決定。”
    他是在為我的未來著想嗎？
    漆小雪原本以為，這個年紀的同齡人大多比較自我。
    沒想到江凱身上表現出的，竟是如此成熟。
    也對……
    我很看人品的，如果對方品行或習慣有問題，我肯定不會與之深交。
    一想到未來的自己，或許是因為江凱的為人，才與他走到一起。
    漆小雪覺得還挺神奇。
    她抿了抿唇，全然未覺的是……
    自己的臉上已不自覺地綻開了笑容，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嘴角邊，還擠出個淺淺的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