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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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楊冰冰的突然來訪,讓歐陽家始料未及,也無心做生意,索性早早閉店,並打電話叫來了歐陽華兮。此刻,一家人坐在餐廳的桌邊,大家紛紛盯著冰冰,仔細打量,看得冰冰好生窘迫。也從冰冰口中得知了這二十幾年婉兮在泰國的生活。
“原來婉兮當年不是離家出走!”歐陽嵐感歎一聲,眸中滿是思念。
“唉,這麽多年了,她怎麽也不來個電話,虧得我們這麽擔心她。”王鳳道。
“外婆,我阿媽也是身不由己,她行動受限,我阿爸不允許她接觸電話、網絡,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
華兮瞥了眼冰冰,歎息一聲:“家姐這些年也是不易。冰冰,你阿媽身體怎麽樣?”
“阿媽身體好得很,就是,每天鬱鬱寡歡的。”
念友皺著眉,道:“冰冰,楊鐵對阿媽怎麽樣?”
“我阿爸對阿媽極好,簡直是無微不至,可是阿媽對阿爸倒是比較冷淡。”
華兮冷哼一聲:“那肯定的,當年家姐就是被挾持去泰國的嘛,非她本意。”
“冰冰,你這次來香港玩,多待幾天。”王鳳道,一眼喜歡這個外孫女。
冰冰笑著點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打算,還有,我阿媽說,想讓我大學畢業後來香港工作,本來我還有點猶豫,可來香港以後,發現我挺喜歡這兒,在香港定居也不錯。”
“那敢情好,在香港找份工作,遇到好的男孩子,就結婚生子。對了,冰冰,你大學學得是什麽專業?”歐陽嵐道。
“旅遊管理專業。”
“那以後得當導遊啊?”華兮道。
“是,我也是這個打算,在香港找家旅行社當導遊。”
王鳳點點頭,道:“也好,在香港定居,有親戚照應著。說不定日後你阿媽也會回來。”
額,眾人麵色一僵,默不作聲,對於婉兮回港,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遙遙無期。
————
泰國清邁 楊家
這天下午,楊鐵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悠閑地抽著雪茄。
不一會兒,最得力的手下大頭仔握著一份文件走了進來,麵色凝重。
“鐵哥。”
“大頭仔,你來的正好,新到的雪茄,味道不錯,你要不要嚐嚐?”楊鐵邊說邊吐出一口煙圈。
“額,不用了。”
楊鐵瞥到大頭仔手中握著份文件,道:“你手裏拿的什麽?”
“鐵哥,額,這是你的體檢報告。”大頭仔一臉窘迫,上前兩步,將文件放到桌上。
楊鐵自是看出大頭仔麵色不對,瞥了眼桌上的文件,預感不好,道:“體檢結果是什麽?”
“鐵哥,那個,你自己看吧。”
楊鐵皺了下眉,將雪茄放在煙灰缸上,拿起文件看了起來。瞥到其檢查結果那一欄,赫然寫著‘肝癌晚期’,不由地睜大了雙眸。
“肝癌?”
大頭仔緊蹙著眉,安撫道:“鐵哥,現在醫學發達,經過化療,會有很大好轉,你要往好處想。”
楊鐵仔細閱讀了報告,然後將其啪地扔到桌上,頹然道:“這上麵寫著,肝癌晚期患者,最多還能存活三到六個月。”
“鐵哥,存在個體差異的,人和人不同、、、、、、”
楊鐵一抬手,製止了大頭仔,道:“行了,我知道了,這件事要保密。”
“是,鐵哥,你得盡快住院接受治療,耽擱不得。”
楊鐵瞥了眼心急如焚的大頭仔,遲疑道:“再說吧,我得好好想想,治療,作用也不大,沒聽說哪個癌症晚期患者有康複的。”
大頭仔皺了下眉,道:“鐵哥,凡事都有例外,你不要灰心,咱們可以出國治療,去美國。”
“再說吧,行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好。”大頭仔擔憂地看了眼楊鐵,便轉身離開了。
楊鐵頹然地歎了口氣,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內心煩躁不已,怎麽好端端的就得了癌症呢,還是晚期。眼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得著手安排一下身後事。
此刻,楊鐵心亂如麻,一時間毫無頭緒,但他知道得好好計劃一下,妥善安排婉兮和兩個孩子的未來,這才是重中之重。他病逝後,他的生意可以全部交給大頭仔,隻有大頭仔接管了,才能保證他的家人衣食無憂。本來楊鐵是打算以後他老了,讓兒子楊磊接手生意的。可婉兮明確說過,不願讓兒子女兒觸碰他的生意,現在想想,婉兮還是有先見之明。即便他想讓楊磊接替他成為新任泰國北部老大,手下的弟兄們也未必服氣,楊磊年紀輕輕,也鎮不住這幫出生入死的悍匪。一旦楊磊上位,恐有性命之危,到時連帶著婉兮和女兒冰冰都有危險。倒不如將大權拱手相讓,交給大頭仔。這幾十年大頭仔一直是他的副手,二把手,在幫派裏也是舉足輕重,讓大頭仔成為新任老大,倒是眾望所歸,最關鍵的,大頭仔一旦上位,不會傷害他的妻兒老小。
想至此,楊鐵的心中便有了主意。
————
香港 灣仔 石水渠街 唐樓
話說楊冰冰認親之後,就搬到唐樓與外公外婆同住,哥哥雷念友住在上鋪,她住在下鋪。她這次來香港旅遊,本打算玩幾天的,可現在改變計劃了,其他同行的同學已經返回泰國,她則繼續留在香港,再待些日子,再回去。這幾天她了解到,哥哥雷念友今年29歲了,還沒有結婚生子,但有交完多年的女朋友,估計明後兩年就該結婚了。
這天上午,冰冰獨自待在外婆家,她坐在臥房的書桌邊,睨著桌上的相框,相框裏是年輕時的阿媽和一個陌生男子的合影,聽哥哥念友提過,這個男子就是哥哥的生父——雷友。
冰冰拿起相框,仔細盯著雷友,感歎一聲:“還真是父子倆,長得真像。”不錯,念友跟父親雷友容貌相似,隻不過念友的身材沒有父親那般魁梧。
“阿爸哪裏不如這個雷友?這個人看著也沒什麽特別的!”冰冰想不通為何阿媽對雷友用情至深,從相貌上看,沒覺得阿爸比雷友醜。索性將相框重新放回桌上。
恰在這時,一道咚咚咚的敲門聲倏地響起。
冰冰一怔,趕忙起身去開門。
“誰啊?”冰冰來到門口,大聲道。
“是冰冰嗎?我是鄰居林誌衡。”
林誌衡?這名字好熟啊,是誰來著?哦,想起來了,就是那個等了阿媽幾十年的癡情中醫?華兮姨媽講過這個人。冰冰不再遲疑,立即打開了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
“你就是冰冰吧?婉兮的女兒?”林誌衡上下打量著冰冰,麵露喜悅。
“對,我是冰冰,您就是誌衡叔?我聽姨媽提起過。快請進。”冰冰側過身,將林誌衡請進了門。
兩人來到餐桌邊,落座。冰冰禮貌地端起茶壺給誌衡倒了杯水。
“誌衡叔,喝水。”
“好。”林誌衡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仔細打量著冰冰,道:“冰冰,你跟婉兮長得很像。”
“有嗎?從小到大別人都說我長得不如阿媽。”
“眉眼有幾分相似。”
冰冰笑了下,也打量起林誌衡,見其頭發白了大半,但目光灼灼,沒有一絲中年人的疲憊。
“我聽說婉兮的女兒來了,就想著過來看看,見見你。”
冰冰一挑眉,饒有興趣道:“誌衡叔,你其實是想問問我阿媽怎麽樣了吧?”
林誌衡尷尬地笑笑,點頭應道:“是,瞞不過你,那你阿媽這些年在泰國過得怎麽樣?”
“很好,衣食無憂,也不用出去工作,就是安心做個闊太太。”
林誌衡點點頭,道:“我聽說你阿爸是楊鐵?”
“是,我阿爸對阿媽特別好,特別愛阿媽。”
林誌衡扯了扯僵硬的唇角,麵露惆悵。
“對了,誌衡叔,我聽說你等了我阿媽幾十年,一直未婚?”
“是。”
“那,你沒結婚,總該有個女朋友吧?”冰冰很不理解一個男人會幾十年如一日等一個女人,還守身如玉?聞所未聞。
林誌衡搖搖頭,道:“沒有。”
“沒有?是一直沒有,還是曾經有過,現在分手了?”冰冰的問話有些不禮貌,但她此刻也顧不上這些了,隻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
“是一直沒有。”
“那你豈不是還是處男?”話剛出口,冰冰立即閉了嘴,知道自己沒禮貌,可話已出口,為時已晚。
林誌衡麵色一僵,尷尬地點頭應道:“是。”
冰冰也一臉窘迫,眼神微微閃爍,遲疑道:“誌衡叔,現在你知道了,我阿媽已經再婚了,你就不用再等她了,可以結婚了,就算不結婚,也可以找個女朋友了。”
林誌衡搖搖頭,道:“不找了,我等了你阿媽一輩子,習慣了,就這麽一直等下去吧。”
冰冰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她雖然理解不了林誌衡的行為,可也為之感動,呢喃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林誌衡苦笑一聲,道:“冰冰,我聽說你家在泰國清邁,是嗎?有機會我去趟清邁,見見你阿媽。”
冰冰皺了下眉,道:“誌衡叔,你最好不要去。”
“為什麽?”
“我阿爸是個大醋壇子,平時阿媽跟他的手下多說幾句話,他都不舒服,更何況你千裏迢迢去看阿媽呢。我擔心阿爸對你不利。”
林誌衡麵露尷尬,不作聲。
“誌衡叔,等我回到清邁,我會告訴阿媽你等了她幾十年,阿媽一定感動壞了。”
“額,倒也不用,沒必要說這些的。”其實林誌衡也有期待,如果婉兮知道自己一直等她,會什麽心情。別後相思空一水,重來回首已三生。
“不過,誌衡叔,你可真夠執著的,人生有幾個二十年,你的一生都在等待中度過,不覺得虛度光陰嗎?”
林誌衡瞥了眼麵露不解的冰冰,苦笑一下,道:“冰冰,你可能理解不了,我也無法解釋,但是,我樂在其中。人的一生,有一個可以等待的人,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冰冰一挑眉,盡管仍然理解不了,但瞥到誌衡叔臉上那坦然的笑容,也附和地笑笑。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我有預感,你阿媽很快就會回來了。”
“回來?回到香港?”
“是,我有預感,我很快就會見到她了。”不錯,這個預感越發強烈,林誌衡堅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與婉兮重逢。
冰冰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不作聲,不忍打破林誌衡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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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 清邁 楊家
這天夜裏,歐陽婉兮悠悠醒來,人上了年紀,就睡不實,夜裏要醒幾次。她扭過頭,才發現身旁空空如也,不見楊鐵的身影。
婉兮慢慢坐起身,下床,準備倒點水喝,可一道咳咳的咳嗽聲倏地傳來。婉兮一驚,循聲一看,透過窗戶瞥到院子的涼椅上似坐著個人,借著月光定睛一看,那人不正是楊鐵嘛!
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外麵坐什麽?婉兮隨手拿起散落在床頭的披肩,朝屋外走去。
當婉兮走出屋子的一刹那,院中的楊鐵一眼注意到了她。
“婉兮,你怎麽起來了?”
“你還說我呢,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坐這兒幹嘛呢?”婉兮嗔怪一句,來到楊鐵身旁,將披肩披到其肩膀上。
楊鐵心中一暖,道:“我睡不著。”
“坐一會兒就回屋吧。”婉兮作勢要轉身離去,卻被楊鐵一把抓住了手。
“婉兮,反正你也醒了,坐下陪我聊會兒吧。”
“那好吧。”婉兮坐到楊鐵身旁的椅子上。
“楊鐵,你最近睡眠很不好,前陣子我讓你去體檢,你去了嗎?”
“額,去了,沒什麽事,醫生就讓我多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勞了。”楊鐵不打算把自己患癌的事說出來,起碼現在他還沒做好準備。
“哦,沒事就好。”
“婉兮,你很擔心我?”
婉兮撇撇嘴,麵露心虛,道:“誰擔心你,你又自作多情!”
“嗬嗬,好好。”楊鐵知道婉兮是口是心非。
這時,楊鐵想到了什麽,道:“對了,昨天冰冰從香港打來電話,說要在香港再待段日子,先不回來了。”
婉兮點點頭,道:“冰冰不是跟外公外婆見麵了嘛,現在住在外婆家,倒也不必擔心。”
“婉兮,你上次提起讓我在香港給冰冰和楊磊各買套房子,我覺得很好,我想這兩天就派人去香港看房子,有好的房源,直接定下來。”
婉兮一挑眉,詫異道:“這麽急?不用這麽急吧!”
“我一向是個行動派,說幹就幹。”楊鐵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婉兮想了下,點點頭,道:“也行,我沒什麽意見。冰冰似乎很喜歡香港,讓她留在香港,定居,她應該也沒意見。倒是楊磊,他好像不想離開泰國。”
“不想離開,也得離開,楊磊如果不喜歡香港,就讓他去其他國家,由不得他,反正不要留在泰國。”
婉兮一怔,麵對楊鐵突如其來的強硬,她有些詫異,倒也沒多問。
這時,楊鐵睨著婉兮,猶豫道:“婉兮,你想回香港嗎?”
婉兮瞥了眼楊鐵,冷哼一聲:“你問這個做什麽?一點意義沒有。”
“怎麽沒有意義?”
“你明知道這些年我巴不得回港,還問。再說了,就算我想回去,你也不會放我走,不是嗎?”
楊鐵吃癟地地撇撇嘴,不作聲。是啊,這二十幾年,他禁錮著婉兮,從未想過要放婉兮離開,但是,現在情況有變,他將不久於人世,在他臨死前,要給婉兮安排個好去處,而香港無疑是最好的歸宿。但另一方麵,他又舍不得婉兮離開,又希望婉兮與他生死相隨。
“對了,婉兮,我記得你有一個青梅竹馬,叫什麽來著?好像姓林。”
“林誌衡。好端端地,你提起他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忽然想起這麽個人。你說,他結婚了嗎?”
“肯定結婚了,他跟我同歲,今年52了,能沒結婚嗎?孩子都應該上大學了。”
楊鐵笑了下,道:“婉兮,當年要是我沒把你虜到泰國,你會跟這個林誌衡走到一起嗎?”
“走到一起?你是指結婚?”
“對。”
提到這個,婉兮不由地哀歎一聲:“不好說,當年的情況是,我是單親媽媽,又背負著克夫的罵名,人煩狗嫌,誌衡的父母還特意警告我,不要對誌衡有非分之想,我也答應他們,跟誌衡做一輩子的朋友。事實上我也一直刻意跟誌衡保持距離。”
“但是,這個林誌衡對你窮追不舍,是不是?”楊鐵能猜到當時林誌衡的狀態。
婉兮笑了下,道:“他那會兒的確,一直未婚,也沒交女朋友。”
“婉兮,當年要是林誌衡對你死纏爛打呢?你會接受他嗎?”
婉兮蹙著眉,想了下,道:“按彼此條件來說,我配不上誌衡。我那會兒已是殘花敗柳,還帶個孩子,而誌衡,還是個童男子。”
哈哈哈,楊鐵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道:“現在誰還用‘童男子’這個詞!”
婉兮也笑了下,道:“處男這個詞不好聽,還是用童男子吧。誌衡當真是冰清玉潔,我配不上他。可如果他真的像你說得,死纏爛打,那也可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吧!哎呀,誰知道呢,不好說!”
“婉兮,你還想見到林誌衡嗎?”
“想見又怎麽樣,你又不會讓我見,問這些無聊的,幹什麽。”婉兮有些煩躁地站起身,不想再搭理楊鐵,道:“楊鐵,你坐一會兒就回房睡吧。”
“好。”
婉兮並沒有發現楊鐵的異樣,轉身走進了屋子,獨留楊鐵坐在涼椅上。
楊鐵目光呆滯地望著院中的花花草草,心中盤算著,到底放婉兮回港,還是狠心一點,讓婉兮殉葬,陪著他一起共赴黃泉?楊鐵一時間沒了主意,也許等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才能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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