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風險大於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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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時深吸一口氣:“行吧,如果你真的覺得這就是你想要的,我支持你。”
    段守正:“我怎麽覺得你言不由衷呢?你要是覺得我純粹是為了愛情才去邊防就大錯特錯了。我早就想去邊防了,這一次隻是被逼得下了決心。爭取家裏同意婚事,隻是附帶的目的。”
    況且以段守正的性子,肯定會嚴守婚前的紅線。
    所以隻要段建勳不鬆口,段守正暫時也犯不了不可挽回的錯。
    程時聽他這麽說越發堅定了順水推舟的決定,說:“不不不,我的話句句是肺腑之言。你想啊。你這樣破釜沉舟,既可以向岑雲舒表達你的心意,又可以向家裏表達你的決心。不過我覺得段首長可能沒有那麽容易點頭。你可能要在邊關磋磨一陣子。”
    段守正:“我本來就是軍人,保家衛國,那是應該的,說什麽磋磨。再說,去年中央也明確說了‘團以上幹部要定期到基層代職鍛煉’。我這算是依政策辦事。隻要是軍人,就會有危險,要是隻想去安全的地方,那我還申請去邊防幹什麽。我又不是沒有跟著華南虎特種部隊執行過任務。”
    公子哥啊,在穗城軍區裏保家衛國和去邊防哨所保家衛國,那可是兩碼事。我賭你去了以後,不到十天就會哭著給我打電話。
    程時在心裏歎息,問:“你到底去哪個邊防站,有沒有危險?”
    段守正:“我不能告訴你我要去哪裏,這是紀律。而且,你要答應為我保密。這件事,現在除了你,沒有任何人知道。我連岑雲舒都沒有講。打算到了哨所以後再告訴她。”
    程時:“嗯,我覺得你可以直接告訴她,你跟家裏徹底鬧掰了,以後隻能靠自己。讓她充分明白你的決心。”
    這就是試金石。感情是真是假,一下就能試出來。
    段守正:“是,我也是這麽想。”
    段守正初四就出發去邊防哨所報到。
    不是他心急,而是那邊要求他正月十五之前趕到。
    而他下定決心靠自己的力量,為了節約所以放棄了坐飛機。
    可是從向東市過去火車轉火車,火車轉汽車,汽車再轉汽車.......
    順利的話,路上都要折騰個八九天。
    如果遇到大暴雪.......
    蔣鬱東知道段守正跑到程時這裏來了,打電話來問程時段守正的情況。
    程時隻能實話實說:“他今天去邊防哨所了。”
    蔣鬱東的聲音拔高了幾度:“什麽?!!你怎麽不攔著他?!!”
    程時:“他年齡比我大,官階比我高。我攔不住。”
    人家富家公子體驗生活,他有什麽好攔的?
    再說,他不相信段守正的父親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所以段家都不攔,他幹嘛白費功夫。
    蔣鬱東一時語塞。
    他們整天仗著比程時大幾歲,罵他是黃毛小子,現在被回旋鏢打得好痛。
    蔣鬱東痛心疾首:“你怎麽不攔著他......”
    再問這句話已經不是在質疑,而是在歎息。
    程時:“段守正同誌報效祖國,保衛邊疆的意誌堅決,令我欽佩,我沒有理由攔他。”
    蔣鬱東:“他要是你親哥,你也不攔麽?”
    程時:“是的,那我就更沒有理由阻攔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重病下猛藥。”
    能上高位者,必先克情關。
    不是說不能有七情六欲,而是不能被這些事情控製了理智,影響對大事的判斷。
    若是這麽點小挫折,段守正都被打趴下,那就不堪大任,以後隻能安分做個紈絝子弟。
    哪怕是從最膚淺的角度去理解,段守正去邊關鍍鍍金,那不也是有益無害麽?
    至少可以讓家族榮耀在往後延續幾十年。
    蔣鬱東剛才氣急攻心,現在冷靜下來了,瞬間想清楚了其中奧秘,在那邊暗暗扶額,說:“行吧。”
    其實他們這種家庭都有一個通病:又想子孫能獨當一麵,又不給子孫犯錯和鍛煉的機會。
    所以這件事對段家和段守正來說,都是好事。
    段家肯定是想通了這個,才沒有阻止,甚至還可能暗中幫了一把,讓段守正去吃點苦頭。
    不然段守正的申請怎麽可能這麽順利被批準。
    也就是說,現在就段守正一個人蒙在鼓裏了。
    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蔣鬱東:“他怎麽隻跟你一個人說。”
    他跟段守正雖然不算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好歹是親戚,出生就認識對方。
    這麽重要的事情段守正不跟他說,卻更信任一個認識了還不到兩年的小子。
    程時:“他可能覺得你會阻止他。”
    段守正隻是有點狂又不傻…….
    蔣鬱東默然了片刻,才說:“我們明天回來,給爸媽拜年。”
    程時:“嗬嗬,你好不懂禮節。本來初二就該來的。”
    蔣鬱東:“我也想。初二你姐忽然暈了。昨天我帶她去檢查,發現她懷孕了。”
    現在輪到程時激動了,聲音拔高了幾度:“什麽?!”
    蔣鬱東:“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激動什麽?”
    程時咬牙切齒:臥槽,所以說要避讖,避讖,有些話果然不能亂說!!
    段守正到了邊防站,立刻給岑雲舒打電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來邊防哨所了。”
    岑雲舒驚訝得沉默了三秒,才回答:“什麽。你是說,你現在在邊防哨所?”
    段守正:“是的,”
    岑雲舒又沉默了一下,問:“你為了我,跟家裏鬧掰了?”
    段守正說:“不用擔心我。我本來就是軍人,保家衛國是我的本分。隻是以後,我要靠我自己了,很有可能要在這裏待個三五年。你等我。”
    岑雲舒心裏一涼:三年.......
    聽他這口氣,不像是開玩笑。
    她太了解這種大戶人家的爭鬥了。
    段建勳兄弟三人都有兒子。
    也就是說,段守正這一輩,不止他一個男丁。
    三年,足夠段家再選一個合適的繼承人了。
    關鍵段守正現在還很不安全。
    岑雲舒:“你回來吧。我們想想別的辦法。”
    段守正:“不,我一定要幹出點成績,堂堂正正的娶你。”
    岑雲舒太了解他了,說得好聽叫有主見和頑強,說得不好聽叫固執和任性。
    像是在印證她的猜測一般,穗城的報紙幾日後報道了一則新聞:段家某個“守”字輩的年輕人,升任某市要職。
    從履曆看,他之前已經在縣級崗位上待了五六年了。
    鮮有人注意到這一則新聞。
    可是慣於從新聞上找商機,揣測各級政府意圖的岑雲舒卻看出來,段家有意扶持這個子侄上位。
    也就是說,下一步段守正就會被棄之不用。
    岑雲舒攥緊了拳:這就是場賭局,賭的是段守正在段家的地位。
    輸了的話,段守正最好的結局就是混吃等死。
    就算贏了,段守正也就是回到原位。
    這就是典型的風險大於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