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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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曉溪衝了出來,拍對麵的門:“大嬸,大嬸。我媽媽好像暈了。求你幫幫我。”
    對麵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在家。
    莫曉溪正準備去樓下再叫人,察覺身後有人影晃過,她回頭就看到臥房裏一身濕透了的甘惜年蹲在床邊焦急的呼喚:“晚晴,晚晴。”
    莫曉溪很生氣:“你進來幹什麽,誰準你進來的。”
    甘惜年脫下外套給莫晚晴披上:“先送她去醫院,你等下再罵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莫曉溪:“叫時哥還更快。”
    醫院到這裏要十五分鍾。
    程時過來卻隻要五分鍾。
    莫曉溪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程時。
    莫曉溪說擔心莫老師一個人在家,今年剛裝的電話,沒想到這會兒就用上了。
    程時說:“我馬上來。你不要動莫老師,我來背她。”
    這個樓梯又陡又窄,莫曉溪要是硬來,會跟莫老師一起滾下來的。
    甘惜年已經把莫晚晴抱起來,一邊往下走,一邊對莫曉溪說:“你關好門再下來。拿把傘,別忘了拿鑰匙。不要慌,有我呢。”
    莫曉溪咬著唇站在那裏,望著甘惜年的背影,發了片刻的呆。
    這種感覺好陌生。
    從小到大,不管是外婆生病還是她生病,都是媽媽背著去醫院。
    她那時候好想爸爸能忽然回來幫她們。
    現在爸爸就在眼前,她卻滿腹怨恨。
    甘惜年把莫晚晴抱下去,才站了兩分鍾,程時的車就到了。
    程時看到甘惜年也有些意外。
    甘惜年把莫晚晴放在後座,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前麵來了。
    程時感覺他本來是想抱著莫晚晴的,為了照顧莫曉溪的心情才改了主意。
    莫曉溪上來抱著莫晚晴:“媽,媽。你別嚇我,我好害怕。”
    甘惜年望著前方,鏡片後的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車窗玻璃上的雨水,還是淚水。
    程時也沉默著。
    看甘惜年這樣子,不是那麽絕情的人。
    人生有太多不能跟別人說,別人也不能理解的無奈。
    因為程時已經打電話過去,所以醫院急救室的人都已經在門口等著。
    程時的車一到,莫老師就被抬到擔架車上直接推進了急救室。
    莫曉溪滿臉倉惶:“時哥,我好怕。”
    程時扶著她在座位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太了解這種唯一親人都生死未卜的感覺了。
    此時除了醫生,任何人的安慰都蒼白無力。
    甘惜年站在門邊,盯著門,垂在身側的手攥得緊緊的。
    醫生出來。
    莫曉溪忙起身靠了上去。
    醫生說:“病人已經醒了。初步診斷是低血糖和貧血引起的。”
    莫曉溪鬆了一口氣,問:“我媽這一年,身體忽然差了很多,是什麽原因呢?”
    醫生想了想說:“如果是心理性的,就說得通了。因為照她的病情,一般不會那麽嚴重,暈厥那麽久......如果喪失了求生欲望,或者受到重大精神打擊,各方麵身體機能就會明顯下降。”
    莫曉溪立刻就捂著臉哭了:“為什麽,媽媽還有我。怎麽會失去求生欲望?我不理解......我還需要她啊。我雖然長大了,我還需要她啊。”
    甘惜年望著她。
    程時覺得他好像下一秒就會碎了一般。
    醫生又說:“觀察一下,沒什麽問題就可以出院了。我給她開些補血的藥。其實這是小病,關鍵還是要靠自己調養,沒必要來醫院。你們作為家屬,要多寬慰病人。”
    程時這兩年幫醫院修各種非醫療機械,跟醫院的關係比較好。
    所以醫生講得比較實在和客氣。
    要是別人,他會說這種壓根不用急救,來也是浪費醫療資源。
    程時聽懂了,謝過了醫生,就把莫老師他們又送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外麵的大雨已經停了,車裏越發安靜。
    莫老師不知道是不想在甘惜年麵前說話,還是沒力氣說話。
    莫曉溪像隻受驚的兔子靠在莫老師身邊,也不敢說話。
    程時覺得氣氛太窒息,打開了車床。
    微涼的夜風吹進來,濕漉漉的。
    程時把莫老師扶上樓,對莫曉溪使了個眼色。
    莫曉溪借口送程時,跟著他下來了。
    莫曉溪噘著嘴:“時哥,我不想給他機會。”
    程時輕歎:“心病還需心藥醫。”
    現在藥就在眼前,自然是要抓住機會了。
    莫曉溪忿忿地說:“我就是有些不服氣。憑什麽,他一走就是十幾年。想回來,我們就得裝作若無其事接受他嗎?”
    程時:“未必要接受他,至少讓莫老師把這個心結打開,能坦然地過完下半輩子。”
    有些怨恨,隻要能說出來,隻要是怨恨的對象能說一句“對不起”,就能減少大半痛苦。
    既然已經這樣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雙方都好過些,至少讓莫老師重新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莫曉溪咬著唇,好一會兒才說:“嗯。”
    程時:“我陪你坐坐,讓他們說會兒話。”
    然後也不管石凳子上有沒有水,就直接坐下了,脫了外套墊在石凳上,拉著莫曉溪也坐下。
    向東市是老牌重工業城市,平時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今晚上更是陰雲密布。
    莫曉溪看著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小時候哭鬧著問媽媽,我為什麽沒有爸爸。我媽總說,什麽時候晚上抬頭能看到牛郎織女星,什麽時候我爸就會回來。我長大了才知道,向東市根本看不到星星。”
    忽然一陣風來,把雲吹散,露出朦朦朧朧的星空。
    就連程時都很驚訝。
    可能是剛剛下過大雨,也有可能這兩年停產的工廠多,對尾氣處理要求高了,所以空氣質量也在逐年變好......
    隻是偏偏在甘惜年出現的時候,偏偏在她剛說完這些話。
    也太湊巧了。
    莫曉溪又想哭了:“這不公平。”
    程時忙指著天空:“你看,那個是天鵝座。它最亮星是天津四。天津四與天琴座中最亮的星織女星、還有天鷹座的主星牛郎星組成了夏季大三角。那個是北鬥七星,也就是外國人說的大熊星座。北鬥七星的鬥口的兩顆星連線,向鬥口外側延長約5倍距離,即可找到北極星,北極星是小熊座的尾巴尖。那裏是個小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