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紅綾：“如果張自盛兩年後被放出來要你給他找工作，你怎麽辦。”
    張自強說：“那就幫他找唄。”
    羅紅綾冷笑：“當時我哥來找我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麽說的。”
    張自強有些尷尬：“我不給他錢，就是幫他找個工作讓他能養活自己。”
    羅紅綾：“他要是對你找的工作不滿意，嫌辛苦嫌錢少，要你提拔他做管理人員，跟你要錢要房子，你怎麽辦？”
    張自強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是我哥，我總不能不管他。到時候再看。”
    羅紅綾聲音更冷了，說：“我可能還要進修半年。明天就走。”
    張自強皺眉：“你才回來，又要去？”
    程時雖然鼓勵員工進修，也不可能花錢讓職工長期進修，不在崗還拿工資。
    羅紅綾已經是例外了。
    羅紅綾：“嗯。我去跟時哥說，停薪留職。進修的學費，我自己出。”
    張自強又是一陣沉默：“嗯。”
    他怎麽覺得羅紅綾這一次回來徹底變了個人。
    他悶悶不樂，就連沉浸於機床流水線建設的程時都注意到了。
    程時嗤笑：“幹嘛一副苦瓜臉，是我給你的工資不夠高，讓你連個笑臉都不舍得給我嗎？”
    這家夥本來就瘦，食堂裏每頓兩葷一素一湯，四兩飯還喂不胖他。
    現在他耷拉著個臉就顯得更加苦大仇深，一點也不招財。
    張自強幹笑了一聲：“不是。我擔心，我要失去羅紅綾了。我們在該怎麽對待手足這件事上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張自強這人也是挺矛盾的，對人的情緒和思想變化很敏感，卻對商業和技術很鈍感。
    好像是老天為了公平，這方麵給的多，另外一個方麵就要少給一點。
    程時暗暗感歎，說：“等真到了那一步再說。這事誰也講不定。”
    昨天他痛快的答應了羅紅綾停薪留職自費繼續進修的要求，是因為一直都覺得羅紅綾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困住她是無用的。
    這樣不甘於現狀，永遠在往前跑的女人，所以除非張自強也不停進步，追上她的腳步，不然遲早是會被嫌棄和甩下。
    張自強能這麽早就察覺，對他而言是好事。
    張自強沉默了一下，勉強打起精神：“哦，對了，昨天鄂省科技大學的一個教授打電話來，說是搞粉末冶金的，想跟我們合作，在廠裏建產學研基地。”
    程時：“嗯，這是好事啊。這就是我之前說的外援啊。你跟他們約時間，請他們過來談。最好把全部團隊帶過來我們這裏看看。”
    今天張自強提醒了他，那幾個團隊已經各自研發了一個月了，從沒向他匯報過。
    其實他不怕他們提問題，就怕他們連問題都提不出來。
    他決定趁著最近自己沒有外部活動，把他們一組一組叫來詢問。
    第一組是負責變頻振動台研發的鋼廠。
    程時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藹：“變頻振動台做得怎麽樣了。”
    負責人猶豫了一下，回答：“我們連動力都沒解決。第一步就卡在伺服電機上了。我們問了其他也在研發變頻振動台的單位。他們用的都是直流伺服電機或步進電機。存在電刷磨損、控製精度低、響應速度慢的問題，無法滿足變頻振動台對高頻動態響應的需求。”
    交流伺服電機......
    後來看著稀疏平常的東西，在這個年代也是跨越不了的鴻溝。
    矢量控製理論，精密製造的轉子，他可以搞定。
    可是國內稀土永磁材料不能做到量產，磁能積僅隻有日本同類產品低的百分之八十。
    DSP芯片和核心部件絕緣柵雙極型晶體管中國生產不了。
    正因為這樣，他的機床都是用的步進電機。
    不過，如果他的數控機床想要完全依靠國產零部件和技術做到頂級水平，就必須要解決交流伺服電機的問題。
    因為五軸聯動加工需實現多軸納米級同步，交流伺服電機的響應帶寬大，配合高精度編碼器，才可以滿足高速插補、動態補償等高精度複雜運動控製。
    而且交流伺服電機在複雜工況下的可靠性與穩定性更好。
    五軸加工常涉及重切削、高速旋轉、頻繁啟停，交流伺服電機的無刷結構避免了直流電機的電刷磨損問題。直流伺服電機的電刷壽命短，維護成本高昂。
    有了交流伺服電機，也能控製算法與係統集成的便利性。
    程時：“沒關係。我們一個一個來解決問題。如果那麽容易，就犯不著我成立研發小組來公關了。永磁體燒結這個問題。剛好過兩天有個做粉末冶金的課題組要過來交流，你們也聽聽。”
    “我們要適當的尋求合作。大家有關於DSP芯片和核心部件絕緣柵雙極型晶體管研發的資源，也請告訴我。”
    張自強有些疑惑：“那個團隊隻說自己是搞粉末冶金的，沒說是搞永磁體......”
    程時：“哦，我聽說過他們。他們團隊研究的課題之一就是永磁體的製造。”
    粉末冶金技術是個包含門類非常多的冶金技術。
    包括用來做硬質合金刀具和高溫合金渦輪盤等器具的熱等靜壓技術。
    用來加工銅基複合材料和金剛石工具的電火花燒結技術。
    用於高速鋼軋輥和鋁合金板材等製造的噴射成形技術。
    用來進行汽車發動機連杆和齒輪等製造的粉末鍛造技術。
    還有用來壓製成型磁體和注射成型磁體的粘結永磁體技術。
    以及鐵基零件和陶瓷金屬複合材料激光燒結技術。
    用來生產陶瓷內襯複合鋼管和硬質合金刀具的燃燒合成技術。
    中國此時的粉末冶金各種技術都還處於實驗或者起步階段。
    比如生產設備，材料製作和技術工藝。
    隻有粉末鍛造技術應用比較多。因為汽車工業的零件生產是粉末鍛造技術的最大應用領域，占現有粉末冶金產量的50%以上。
    雖然這些技術都很重要，但是如果全部由程時一個人來攻破，他就算變成千手千眼觀音，日夜不休也做不完。
    所以隻能挑相對重要和緊迫的來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