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啟航是正統格鬥教練訓練出來的，算科班出身。
    程時這裏學一點，那裏學一點，全是野路子。
    所以他每次跟章啟航對練，都能學到幾招。
    章啟航大概也是想練練，所以才找借口提這事。
    程時說：“機場裏不好搞，不然會被人誤會我們打架鬥毆，到了渝城再說。”
    章啟航：“說說吧，我們這一次到底要去幹什麽。”
    程時：“他們做出了新款自動步槍的樣槍，叫我們過去測試。”
    這一款的目標是替代81式成為新一代主戰武器。
    所以投入研發的人力物力挺多。
    章啟航；“就這一個？還大費周章把我們叫過去？”
    程時：“好像還有****。”
    章啟航：“****？”
    程時：“是，就是歐洲人用來狩獵和比賽的那種。”
    章啟航：“這東西有什麽好做的。”
    程時：“娛樂用品跟軍火一樣賺錢。你不會以為陸文淵隻賣軍火吧。”
    章啟航：“那他為什麽不來？”
    程時：“這是個好問題。”
    兩個人吃過飯，換了衣服，到了大學的籃球場。
    這個時候學生們都下晚修回去睡覺了，周圍靜悄悄的。
    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香樟樹的枝椏在地上投下斑駁的網。
    夜風卷著碎葉掠過草坪，秋蟲的鳴叫聲在寂靜的黑夜裏忽遠忽近。
    穿著運動服的程時在活動關節，熱身。
    章啟航斜轉了轉手腕，脫了外套，裏麵穿著短袖，露出小臂上一道淺疤。
    他以前光是精瘦，跟一棵白楊一樣。
    現在卻壯了很多。
    程時做了幾個閃避和旋踢動作。
    “光動作好看也沒有用。”他聲音有點冷，呼出的白氣融進了月光裏，“你那些野路子對付那些弱雞還行，在我這裏討不到好。”
    程時走到草地上，運動鞋碾過枯草發出沙沙響，對章啟航抬了抬下巴：“不要說大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等下你這個嚴格訓練出來的人，還打不過我，傳出去丟臉可丟大了。”
    打架前的言語挑釁其實不是男人的幼稚和自大，其實是一種心理戰術，通過語言影響對方狀態。有些心氣兒淺的，言語刺激兩句，就會被憤怒衝昏頭腦，雖然力氣加大，動作更快但是不能冷靜思考就會露出破綻。
    有些菜鳥，被打壓兩句，氣勢就低了，未戰先怯。
    而且通過對方說話的聲音能判斷出身體狀況。
    麵龐紅潤但是聲音嘶啞，語速快且語調上揚的人抽煙喝酒，性子燥，平時喜歡扯著嗓子說話且話多。
    聲音洪亮、氣息飽滿，心肺功能較好，身體精力充沛。
    有氣無力、語速拖遝的人體虛、貧血等等。
    聲音帶雜音，說話斷斷續續，肺部的功能不好。
    每一個特點都有可能成為後麵致勝的關鍵。
    不過他們現在相互譏諷就純粹為了惹怒對方。
    雖然知道這一招對對方沒有用，還是忍不住嘴賤。
    章啟航稍微活動了一下，說：“來吧。”
    程時早就動起來了，矮身衝了上去。沒按常理出拳，反而借著衝勁往章啟航膝蓋處撞，手肘同時往對方肋下頂。這是他在街頭打架練出的野招，專挑關節軟處下手。
    要不是看章啟航是他朋友，他攻擊的地方可能更致命，更難以啟齒。
    “你個混蛋，淨出損招。”章啟航眉頭微蹙，嘴裏抽空罵了他一句，右腳迅速後撤半步，左臂下伸格擋住程時的攻勢，右手成掌狠狠切向程時的後頸。
    動作標準得像教科書，帶著特種兵格鬥術的幹脆利落。
    程時反應極快，已經順勢滾開躲過切頸的掌風，同時抬腳勾住章啟航的腳踝一掃，回嘴道：“你管我怎麽打，能贏你就行。”
    章啟航雖然對自己的下盤功夫很有信心，卻依舊單手撐地，側翻躲過程時的攻勢，還抽空抓住程時的小腿，在空中踢了過去。
    程時卻借著這股力在空中翻了個身，用手肘子一招泰山壓頂對著章啟航肩膀就砸。
    章啟航被迫鬆手後退，左肩還是被擦到，悶哼了一聲。“有點意思，我竟然這麽久都沒看出來，你戰鬥力還不錯嘛？”
    主要是除了在火車上那一次，他還沒跟程時正兒八經一對一格鬥。
    程時立穩，因為剛才占到了便宜而得意的咧嘴笑：“那是，以後你應該多跟我請教請教。”
    章啟航動了動肩膀，確認沒有受傷，眼底多了點認真，冷笑：“但是你破綻很多。”
    他決定改被動為主動進攻了，直拳帶著銳利破風聲砸向程時麵門。
    動作標準，正得毫無花哨，壓迫感如烏雲壓頂。
    程時後仰避開，睫毛和額上的頭發，卻依舊感受到了那烈烈拳風。
    剛直起身，章啟航的旋踢已經到了。他一個後空翻，直接給了被章啟航的下巴一腳。
    章啟航不曾防備悶哼了一聲，卻忍著痛在程時起身離開地麵之前，就抓住他的手腕往懷裏一帶，手肘頂住他的肩胛骨。力道剛硬卻沒真用力。
    章啟航的聲音貼著他耳朵，冷冷問：“認輸嗎？”
    程時低頭對著他懷裏一撞。
    章啟航吃痛，手勁鬆了一瞬。
    程時得以脫身卻不退，而是逼上前雙手抓住章啟航的右胳膊往反方向擰，膝蓋頂住他的腰眼。
    這是他從一個街頭賣藝的老拳師那偷學的鎖技，沒章法但是卻夠狠。
    章啟航沉腰發力，左手猛地抓住程時擰臂的手腕，右手屈肘狠狠頂向腹部。
    “嘶，誒。”程時疼得倒吸冷氣，被逼得往後躲，鎖臂的力道瞬間泄了，隻是他膝蓋又上去了，對著章啟航的後腰一頂，把人按在草坪上，動作幹脆得沒給半點掙紮餘地。
    章啟航試圖翻身，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時間仿佛停在了那一刻。
    蟲鳴在風裏低了下去，月光把程時俯身壓製的影子投在章啟航背上。
    程時鬆開力道，在旁邊草地上坐下。
    章啟航翻個身仰麵朝天。
    他們都沒說話，但是事實就是程時贏了。
    程時：“你知道你為什麽輸嗎？”
    章啟航：“不知道，而且我也沒有輸。隻是不想跟你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