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又有人敲門。
    陸文淵望向程時挑眉無聲詢問：你還有客人？
    程時搖頭。
    陸文淵表情嚴肅起來，手伸到胸口的口袋裏，捉住槍把。
    程時隨手拿了桌上的一把咖啡勺，裝出慵懶的聲音問：“誰。”
    外麵那人回答：“我。章啟航。”
    陸文淵和程時交換了個驚訝地眼神：“你叫他了？”
    “沒有啊。”
    林雪霽：“我叫他來的，還給他辦了簽證買了機票。”
    她起身打開門。
    程時猛然醒悟，她接了人不回去好好休息，還特地跑來他住的地方一趟，是為了確認他們沒離開，章啟航能找到他們。
    章啟航的身影帶著屋外的冷風進來了。
    他向陸文淵和林雪霽敬了個禮，然後麵無表情望向程時：“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警衛了。”
    程時：“陸領導出門都不帶警衛，我總不會比領導身份還重要。”
    章啟航：“反正我就跟定你了。”
    程時：“你連我都打不過，怎麽保護我。”
    章啟航：“你要是因為韓桑榆的原因，不讓我工作，那我就隻能跟她分手了。”
    程時抿嘴。去到那種地方，他也不能保證所有人都能完好無損回來。
    萬一，章啟航有個什麽閃失，他怎麽跟蘭教授和韓桑榆交代。
    現在是陸文淵和林雪霽兩個人坐在一旁，饒有興致看他們兩鬥嘴。
    還真是句句直奔要害，一點情麵都不留。
    章啟航一臉嚴肅：“你要是這種情況都不帶我，我就隻能去辭職了。我不好意思占著這個警衛的名頭，給隊伍丟臉。”
    程時無奈：“行吧，行吧，你跟著吧。不過你連槍都沒有，保護個啥。要不你先回去取槍，我等你。”
    林雪霽忙說：“我有，你們要多少。”
    程時明擺著就是把章啟航支走。
    程時被戳穿了計謀，皺眉：“你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嗎？”
    林雪霽說：“反正他不去，我就去。你自己掂量。”
    程時沉默片刻：“還是讓章啟航去吧。”
    章啟航這才坐下。
    從林雪霽電話，到機場不過兩小時。
    他一路都在狂奔，生怕自己到的時候，程時已經出發了。
    這會兒是真累了。
    程時：“都回去睡吧。明天出發。雪霽你去幫章啟航定個房間。”
    章啟航搖頭：“我就睡這裏的沙發。”
    他還不了解程時？
    程時的箱子都在地上沒打開。
    他隻要出了這個門，程時就會立刻跟陸文淵撇下他，拎行李走人。
    林雪霽笑噴了：“你看看你把人逼什麽樣。還是章啟航了解你。”
    也好，沒想到他們這個黃金三角這麽快就開始完成獨立任務了。
    程時心說：“行吧，那你就一起去吧，你們都回去睡吧，我也累了。”
    陸文淵起身饒有興致看了他一眼，說：“撤退方案八字還沒一撇，我看你到時候要怎麽辦？”
    程時望向林雪霽：“誒對，你這裏應該有很多準備倒賣到大鵝的襪子什麽的吧，給我一大包。男女孩子的都要。越厚越好。”
    林雪霽：“哈？你那麽有錢，還在乎賺這點差價？”
    程時：“誰會嫌錢多呢？蚊子腿也是肉。再說這些東西到了那邊，都是硬通貨。”
    陸文淵和章啟航一臉嫌棄：沒見過貪財貪成這樣的。
    三個人在離礦區最近的機場下飛機然後坐車過去，跟伊萬諾夫匯合。
    伊萬諾夫愁眉苦臉。褐色的大眼睛裏帶著憂傷，大鼻子顯得更大了，像一隻老了的沙皮狗。
    程時忍不住笑出聲：“不至於，不至於。情況還沒有悲觀到這個份上。”
    伊萬諾夫：“我想了好幾晚上，我有這個金礦，家人也都安全了，就靠著這個金礦，我也能養活家人，沒有必要再回莫斯科了。就算回去，我也幫不上你，大不了把我的資源都介紹給你，你去辦就好了。”
    陸文淵饒有興致看了一眼程時：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你把人的問題都解決了，人家還為你賣命不？“億萬懦夫”的花名不是白叫的。
    程時拍了拍伊萬諾夫的肩膀：“伊萬啊。你是不是搞錯了。你有莫斯科教父的身份，才能守得住這個金礦，如果你連莫斯科的老巢都能放棄，對方想搶走這個金礦把你抓起來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到時候你那一家老少誰來養活？”
    伊萬諾夫像是被抽走了空氣的氣球，頓時頹廢了：“說的也是。”
    程時：“你還不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嗎？之前你想息事寧人，不就被弄進監獄，差點死在裏麵嗎？所以躲是躲不過去的。別人認定了你慫，更會趕盡殺絕。”
    伊萬諾夫：“對，你說的沒錯。”
    程時：“你如今也知道了，在貴國，光有錢有槍沒有用，別人什麽時候想搶你就搶你，要扶持和掌控幾個政客身居要職。”
    其實在哪裏都一樣。
    所謂的秩序、法治和公平都是相對的。
    有財無權，無異於背著珠寶獨自進土匪山。
    伊萬諾夫：“好的，你說得對。”
    他們坐伊萬諾夫的私人飛機前往莫斯科。
    路上伊萬諾夫向程時講了講大鵝和莫斯科的現狀。
    跟程時印象中差不多。
    他們的飛機停在莫斯科郊區的一個小機場。
    程時叫陸文淵和章啟航換上林雪霽幫忙準備的中國產的半新大衣和護耳的大帽子。
    章啟航倒沒什麽意見，畢竟他穿過比這個更髒的衣服。
    陸文淵一臉嫌棄：這不知道是哪個糙漢子穿過的，髒死了。
    但是他也知道，出來工作沒那麽多講究，所以隻能皺眉穿上。
    而且他們兩這會兒也明白程時叫他們一人拖一箱子襪子的目的了。
    既然要扮倒爺，自然是要帶上想倒賣的東西，做戲做全套。
    程時又問伊萬諾夫：“我叫你幫我聯係的人聯係上了嗎？”
    伊萬諾夫：“聯係上了。不過那人已經退休了啊。”
    程時：“退休了才好，沒有那麽多約束。”
    伊萬諾夫盯著程時的箱子：“你帶了什麽。莫斯科現在什麽都缺。”
    程時掏了兩雙襪子出來遞給他：“送你了。”
    伊萬諾夫喜出望外：“多給我幾雙倍。我用金子跟你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