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掏出他在地鐵站打鬥中從克格勃身上搜到的徽章，用俄語在那個列車員耳邊說了句什麽。
    列車員眼裏的恐懼頓時變成了仰慕：“您放心，我會處理幹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懷疑到你們。”
    進了車廂，重新鎖好門。
    陸文淵問：“你又說什麽鬼話哄他了。”
    程時咧嘴一笑：“我跟他說，我是執行秘密任務的克格勃。剛才那兩個是美帝的特務。人民會記住他的忠誠的。”
    陸文淵哭笑不得：“你還真是謊話張口就來。”
    程時掏出他們剛才從那兩死人身上搜出美鈔和某個西歐國家的護照。
    陸文淵搖頭：“沒用，這幫特工本來就有無數本護照，就算是需要新的，幾個小時也能弄到一本。更何況，這有可能還是偽造的。”
    程時用手指摩挲著護照上凹凸不平的文字，說：“哪怕是偽造的護照，也能從印刷設備和油墨上判斷是這兩人是在哪個國家，是通過官方，還是民間偽造出來的。”
    陸文淵挑眉：“不可能吧。”
    程時：“現在世界上能搞高端凹版印刷的國家，隻有霓虹，西歐和漂亮國。我們國家連低端的都還在探索之中。如果是偽造的，那就要買這幾個國家的二手設備，但是高端凹版印刷機同時也用在印鈔票上，所以這幾個國家都把設備看得很死，哪怕是二手的都不能運出國。所以範圍是不是一下縮小到很多。”
    陸文淵：“範圍還是很大。”
    程時：“雖然都是凹版印刷。歐沒在凹版雕刻與印刷設備上長期領先，印刷的護照凹印線條兼具精細度與力量感。比如漂亮國護照的國徽等核心圖案，采用深凹雕刻工藝，觸摸時凸起觸感強烈且均勻，側光觀察紙張背麵，能看到與正麵圖案對應的清晰凹陷痕跡。而且歐美設備擅長印製極細的縮微文字，這些文字常以線條填充形式融入圖案，放大後無鋸齒邊緣， 縮微文字即便密集排列也能保持清晰可辨。”
    “霓虹的其凹版印刷更側重線條的細膩過渡與圖案協調性。線條凹陷深淺梯度小，觸摸時凸起感柔和不突兀，這是為了適配他們護照內頁的浮世繪等藝術圖案印刷需求，圖案色彩層次與凹印質感融合來避免厚重觸感破壞畫麵整體感。但縮微文字的雕刻精細度略遜於歐美，放大後偶爾會有輕微的線條模糊問題。”
    他拿出隨身帶的放大鏡遞給陸文淵。
    陸文淵結果看了一眼，果然。這個微型文字邊緣清晰，那就又排除了霓虹。
    程時接著說：“而且哪怕同是歐美國家，也隻有英吉利的護照會有某幾個出現凹印字母邊緣輕微油墨溢出的特征，這是其設備壓印力度與油墨適配性的典型表現。這個護照出現了特有的字跡輕微暈染、墨跡不均等特征，大概率采用就是英吉利了。”
    “印刷這麽精細，民間根本做不到。所以這兩個人的護照哪怕是偽造的，也是在英吉利官方製作的。但是我們都知道，英美不分家。英吉利的特工這兩年活動少了。所以十有八九是漂亮國的。”
    陸文淵：“你說的很對，機械生能做成你這樣，真是讓我佩服。”
    程時：“我覺得還沒完。畢竟按照漂亮國的尿性，至少還有一組特工。”
    陸文淵垂眼淡淡擦幹淨鋼筆上的血跡，說：“來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又不是打不過。”
    程時：“可是我不想再抬死屍了。”
    陸文淵：“那切成塊再扔下去。還是在這封閉的車廂裏燒了他們？”
    晚上，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走廊上，最後停在了程時他們的包廂前。
    他拿出一瓶東西，從門縫下倒了進去。
    後麵有人狠狠踹了他一腳，幾乎同時門被人從旁邊猛然拉開。
    那人就直接被踹進了軟臥包廂。
    他忙捂住口鼻，爬起來往外跑。
    可是門已經迅速關上，鎖死了。
    那人推窗戶，發現都打不開，隻能又回頭拚命推門。
    指甲刮在門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程時和陸文淵在外麵頂著門，還有點吃力。
    程時：“真是比年豬還能折騰。什麽藥的勁兒這麽小。要折騰這麽久。”
    陸文淵：“多半是***。這已經很厲害了，這麽一小瓶，這麽大空間。克格勃和漂亮國的特工都喜歡用，因為它在常溫下易揮發，濃度快速升高，通過抑製細胞色素氧化酶阻斷細胞呼吸鏈，導致組織缺氧，引發呼吸衰竭而致人死亡。成人吸入五十到一百毫克就夠了。”
    程時：“我覺得如果用農藥還更快。有機磷農藥，油狀液體，好攜帶，揮發性不錯。通過抑製膽堿酯酶導致神經遞質乙酰膽堿蓄積，引發毒蕈堿樣、煙堿樣及中樞神經係統症狀，導致呼吸肌麻痹死亡。其實說起來，兩種都是讓人呼吸不了，憋死了。”
    這兩人說的雲淡風輕，壓根就不像是在說殺人的辦法，更像是兩個學生在化學課上討論學術。
    那個掙紮的聲音終於消失了，車廂裏恢複了安靜。
    旁邊的包間裏卻忽然傳來不小心泄露一聲嗚咽。
    那是有人被嚇哭了。
    程時打開窗戶，陸文淵打開包間的門，兩個人撤到遠處，好一會兒才靠過來。
    包廂內，一個黃種人躺在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經死透了。
    程時歎息：“你贏了，果然是***。”
    陸文淵：“拍馬屁也沒有用。幹活。”
    程時和陸文淵中午去吃飯的時候，特地一起去，沒有輪流去，確保車廂內有人留守。
    一來他們不想被人逐個擊破，二來也要留出空間給那些人搜他們的行李。
    餐車裏飄著咖啡，羅宋湯和列巴的混合香氣。
    程時坐下：“啊，終於可以好好吃個飯了。這裏這麽多人，他們總不能在這裏動手吧。”
    旁邊那幾桌聽見他的聲音，就忽然都不說話了。
    陸文淵輕歎：這肯定是軟臥車廂的乘客了，不然怎麽個個一副見了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