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使得他臉上的褶皺就像是沙皮狗一樣，看著無比滲人。
    小七哥開口便罵，表示自己不打老人，讓他趕緊滾蛋！
    那老家夥卻不回應，從兜裏掏出十幾個紙團，遠遠的丟了過來。
    當時小七哥等人還以為丟的是炸彈呢，心裏都懸著一口氣。
    結果湊近一看，卻是一個個五顏六色的紙團。
    ‘這老頭腦子有病吧？朝我們丟垃圾？？’小七哥吐槽道。
    正當所有人雲裏霧裏之際。
    突然，那老頭啪的一下雙手合十，懶散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炯炯有神，口中快速念著一段他們聽不懂的咒語。
    緊接著，那些紙團便快速膨脹，化作人形，手裏還提著一把紙刀，對小七哥展開猛烈的進攻……再後來，就是我來到這裏時看到的那一幕了。
    我陰沉著臉，向他們解釋說：“那老頭正是大日向和身邊的紅人，精通陰陽之術，蘇、甬兩地的風水設計就是由他完成的！”
    “靠！我說這老頭怎麽這麽邪門呢！原來他就是罪魁禍首！”小七哥一聽我這麽說，頓時懊悔不已，“早知道當時就不讓他走了，高低也得讓他留下來！”
    我撇撇嘴，說你連他留下的這些紙紮人都對付不了，他要是真動起狠來，你未必是他的對手。
    小七哥一臉不服，表示下次再讓他碰到那老頭，一定叫他好看！
    我不再搭理他，而是轉頭看向賀章，“賀老板，甬城商會的那些人呢？”
    “這……”賀章一愣，被我給問住了，“當時我們走的匆忙，走的時候他們還在包廂裏，至於後來怎樣了，我們也不清楚！”
    “對了，蘇小友，你既然潛伏在大日向和的公司裏，那你可知道他們今晚究竟想幹嘛嗎？何以對我們痛下殺手？”這時，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湊上前問。
    此話一出，就連賀章也疑惑了起來，表示今晚兩大商會密談，並沒有聲張。
    我歎了口氣，說可能是因為李成才吧……這家夥昨夜去偷賬本，被抓了個正著，那個山本精通陰陽之術，自然有很多辦法可以撬開他的嘴巴。
    既然他們選擇在今晚對兩大商會動手，說明他們已經知道了商會一直在暗中調查他們，同時想拿到他們手裏的賬本。
    我猜測是為了以絕後患，他們才想出此等下策。
    “他們也太膽大妄為了吧？居然敢在我們的地頭上殺人！”一個中年老板義憤填膺道。
    我無奈的搖搖頭，說這算什麽？就算兩大商會的人全死了，也牽扯不到他們的頭上去。
    因為辦案是要講證據的，今晚若非我和小七哥在場，你們指定會死在這些紙紮人的手下，到時候就算去追究又有什麽用？難不成和一堆紙人計較？
    眾人一聽這話，臉色難看，心有餘悸，顯然沒想到大日向和身邊竟有這樣的高人。
    “徐兄弟，他們此次失手，一定還會有下一步行動！”賀章眉頭緊蹙，神色難看的說道：“我看潛伏任務還是到此為止吧！我怕到時候他們發起瘋來，查到你的身上！”
    其餘幾位老板相視一眼，欲言又止。
    我注意到這番情緒變化，又豈會不明白他們的想什麽？無非是覺得我潛伏了這麽長時間，可能距離拿到賬本隻差一步之遙，此刻放棄，無異於前功盡棄。
    果不其然，人群裏的林晚清忽然站了出來，說：“賀叔叔，不能就這樣叫停行動啊，再過不到三天，城南建設的項目就要正式開始了，若不能在此之前找到大日向和的把柄，我們蘇城商會何嚐不會像甬城那樣大出血？”
    “這……”賀章一時語塞，顯得左右為難。
    我不動聲色的笑道：“賀總放心，我自有打算！”
    沒說出來的是，其實大日向和早就懷疑到我身上了，亦或者……李成才被捕後，也早就把我出賣了，但就目前來說，他們大概率不會傷我。
    這都源於我給他們的那個假生辰是純陽八字，正是他們所需要的！
    整個皇天工建，從三層到六層，所設計的都是采取生氣、陽氣、運氣的風水格局。
    他們把員工當做了人材，分三六九等，提拔到不同的崗位，給予讓人舍不得離開的高薪。
    目的就是為了從這些人的身上提取氣運，滋補公司運行，甚至滋補大日向和的生基。
    從風水角度來講，這是非常損德行的，奪他人之氣運、補自己之造化，看似能風調雨順、升官發財，實則是逆天而行，稍有差池，便會受到反噬。
    當然了，山本並非浪得虛名，他既然替大日向和設計出這套風水局，自然也有辦法將他的命格給藏起來，這一點從他設計在公司裏的生基便能看得出。
    雖然上次被我給破了，但相信他們沒用多久，又把那一套給修複了回來。
    看似一係列操作下來是無用功，實則我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至少在我手裏拿到了大日向和的八字、指甲、毛發，並以這些東西製作了一個草蠱。
    也就是說，倘若何思琪真的靠不住，至少我還有這樣東西兜底，不至於讓我陷入太難的局麵。
    隨後，我讓大家暫且先都回去。
    這幾天盡量都小心一些，能不出門就不要出門。
    林晚清本來打算送我回去。
    不過卻被賀章攔了下來，表示由他來送我和小七哥。
    林晚清看了看我，又看看賀章，雖有不悅，卻也隻能點頭答應。。
    路上，起初我們誰都沒講話，各自想著心事。
    沒多久，我率先開口，讓賀章嚐試著聯係了下甬城商會的負責人丁總。
    結果毋庸置疑……打了很多次都無人接聽。
    賀章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霾，兩條眉毛幾乎快皺到了一起，“徐兄弟，剛才人多，我不方便講話，現在都是自己人，我就跟你實話實說了吧。”
    “嗯，賀總您說。”
    “照這個局勢看，你繼續待在皇天工建實在太危險了，這些混蛋都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保險起見，我建議行動取消！你畢竟是一個人在公司裏，真要發生什麽事情了，我們救你都來不及！”
    賀章認真的盯著我，態度十分中肯，看樣子並不是在與我客套。
    我笑了笑，故意說道：“現在就取消行動，那你們給的錢、投入的精力、以及城南建設工程不都打水漂了？賀總，你這樣可是會在商會中成為眾矢之的，不用猜也知道這一定是你的意思！”
    “我不管那麽多！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人頂著，再說了，若非上麵烏煙瘴氣，這個工程又怎麽可能會落入大日向和的手中？”賀章一臉不爽的說道：“鬧到這個局麵，不過是人人自危，影響到商會共同的利益罷了，要不然你覺得會有這麽多人喜歡多管閑事？”
    我聽到這算是聽明白了。
    原來賀章是打起了“退堂鼓”，氣就氣在，這件事的源頭根本不是他們蘇城商會，而是上麵的人……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日向和給的太多了，城南建設工程也就不得不放給他。
    其實不止蘇城這邊這樣，其他地方也一樣，真正有大的項目冒出來了，就不是靠錢能解決的了，還得有足夠硬的關係。
    倒不是說賀章這群人沒關係，而是外資天生就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一旦事情做成了，對上麵的人來說，不僅僅是名聲和錢的收獲，更是十幾個項目都換不來的正績。
    因此，即便他們鬧到現在，領導仍然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
    他們這才想著，隻需找到大日向和的把柄，將其鬧大了，為了避嫌，領導也隻能不得不放棄。
    “不是，難道他們就想不到這幫小日子極力爭取項目的背後目的？”小七哥忍不住問道。
    賀章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你們不在這圈子裏麵混，不會明白這群人精在想什麽的。這件事若站在他們的角度，必然是利大於弊，至於弊有多大、冒出來需要多久……我不相信他們一點都不知道。基本上等爆雷的時候，他們也早就撈夠了，至於屁股怎麽擦，這還不簡單嗎？隨便拉出一個涉事人員，便可以充當是替罪羊了。”
    “靠，這裏麵的彎彎繞繞還真多！”小七哥吐槽起來，表示幸虧他不在這裏麵混，要不然被人吃了，連一塊骨頭都找不到。
    賀章看向我，語氣無奈的說道：“徐兄弟，你是我的恩人，我也是把你當做真兄弟來看，皇天工建這事我認為已經漸漸超出了我們的掌控之外，要實在不行，你就別管那麽多了！我說了，此事無關於我們的責任，天塌下來總有人去撐著，但是命要緊啊！此前承諾給你的錢，是多少我一分都不會少！”
    我沒有講話。
    倒是小七哥搭著我的肩膀，說：“小坤，既然人家賀總都這麽說了，你就別管那麽多了！”
    我抖了抖肩，扒開他的手，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心想他真是啥也不懂。
    隨後我斟酌片刻，說：“賀總，我想……我還是再試試吧，實不相瞞，我已經搭上大日向和身邊的秘書了，若無意外，說不定今晚就能拿到賬本！”
    “哦？”賀章眉毛一挑，略有些驚訝。
    小七哥則調侃我道：“厲害啊我的坤，你連人家秘書都搭得上？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失貞了？”
    “你妹的，你別瞎說！”我瞪了他一眼。
    賀章被我倆逗的笑了，他擺擺手，叮囑道：“總之凡事小心！這些人狡詐陰險，毫無誠信可言，看似搭上了某條線，但也許是他們給你埋下的陷阱！”
    我點點頭，說：“嗯，你給我送到皇天工建附近吧。”
    “這麽晚了還去公司？？”賀章一愣，下意識的瞄了眼手表。
    我說我跟人約好了。
    我心想何思琪身上的骨既然已被解除了，若沒有意外發生，那麽算算時間，應該也拿到了賬本。
    十多分鍾後，我從公司附近下車，小七哥也跟了下來，表示在樓底下等著我。
    我撇撇嘴，說你還是到對麵的街道等著吧，你在那幫人麵前露過麵，要是此刻出現在他們公司樓下，還跟我站在一起，難免會把我也拉下水。
    小七哥一想也是，點了根煙，在紅綠燈路口和我分道揚鑣，朝著對麵的街道走去。
    “等一等！”我想到了什麽，叫住他。
    “幹嘛？”小七哥叼著煙，回頭問道，師父不在，他真是越來越吊兒郎當了。
    我湊上前將一個草人塞到他手裏，“喏，這個你拿著，最遲二十分鍾，要是我還沒下來的話，你就使勁的折磨它，不管是拿水泡還是拿火燒，總之不要停下來！”
    “這是？”小七哥微微一愣，將草人拿在手裏反複的觀看。
    我說你別問那麽多了，照著我說的做就行！
    丟下這話，我快速來到公司，刷了通行卡，一路乘電梯到六層。
    隻見這裏麵燈光晦暗，隻有依稀的一點消防通道的綠光。
    今晚居然沒人加班？
    這倒是有點奇怪了……要知道六層的加班費可比二層三層要貴多了，那幾個老婦女總會有幾個留下來加班的，沒想到今天一個人都不在。
    我揣著警惕心，一路摸索到坤位辦公室，發現門是緊閉的，輕輕推了一下，推不動。
    奇了怪了，這裏麵到底有沒有人？
    還是說，小日子那幫人從酒吧離開後，何思琪一直沒機會抽身？
    嗯……倒是有這個可能。
    山本那老頭的控製欲很強，今晚又喝多了酒，指不定又會拉著何思琪去體檢。
    我環視一圈，咬咬牙，決定還是先回去吧，總不能一直幹耗在這裏吧？
    想到這，我沒有多少猶豫，轉身就走，然而就在經過震位、也就是平常我在的那間辦公室的時候，我卻明顯的聽到了一些喘氣聲，像是一口氣跑了兩三公裏一樣，呼哧呼哧……但又截然而止，大概過了兩秒半，又呼哧呼哧的喘起來了。
    嗯？？
    我眉頭一皺，緊繃全身，連忙朝著辦公室裏麵望去。
    卻見辦公室的窗戶是開著的。
    一陣涼颼颼的風不斷從外麵刮進來。
    敞亮的月光斜斜的灑在辦公桌附近。
    而也就是在這冷光照射下，我看見一個人坐在辦公椅上，背對著我，它的肩膀隨著喘氣時不時的顫抖著，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抽動著全身的神經，白色的t恤上沾染了醒目的紅色血液，而且還是一個光頭！！
    嘶！！
    這人是誰？
    為什麽坐在我的辦公室裏？
    而且還是在這大半夜？！
    它到底是在哭還是在喘氣？
    刹那間，無數的問題縈繞上來。
    我本想默默無聲的走開，畢竟不管這人是誰，都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可是一看到它身上的血，還有今天種種奇怪的事情，我最終還是沒忍住湊了上去。
    待我走到那人的旁邊，朝著他的麵孔看去時，我靠……我徹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