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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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想到等我到了地方,一推開門,就聞到了一股非常熟悉又惡臭的腐肉味道。
    定睛一看,我瞬間嚇了一跳!!
    隻見媽媽的屍體躺在老漢身上,全身上下的肉已經爛完了,白花花的蛆蟲將胸口咬穿,甚至能看到裏麵的內髒!
    關鍵不是這個。
    是老漢居然也死了!!
    而且他的眼珠被挖了出來,填充到了媽媽的眼眶裏,隨著我將媽媽翻開,他那雙完全露在眼眶外的眼珠子死死盯著我,給我看的渾身發毛。
    我這才知道,媽媽昨晚沒回家裏來,是因為他半夜裏跑到了老漢的家裏,並將其殺害,我仔細看了看老漢,發現他的舌頭也被割了,緊緊的攥在他手裏。
    嘶!!
    媽媽為什麽要殺人?
    她還活著的時候,老漢不一直挺照顧我們的嗎?
    難道是因為老漢昨天對我說的那些話?
    一定是了!
    老漢讓我以請道士為由,去警告媽媽,並告訴了我一句從未聽說過的“白骨無情”。
    白骨無情……可是媽媽有情啊!
    我是他的兒子,她又怎麽會對我無情?
    媽媽一定是接受不了老漢嚼她的舌根,這才將他殺害了。
    我愣在原地許久,考慮著要不要報警。
    仔細一想……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擔心他們不相信媽媽每天晚上都會從墳墓裏爬出來,也不相信老漢是媽媽殺的,更不想讓媽媽死都死了還受殺人之罪名。
    沒辦法,我隻好將老漢的門緊緊的關上,在裏麵一直待到半夜,才躡手躡腳的把媽媽埋進棺材,又在不遠處挖了個坑,把老漢埋了進去。
    當天夜裏,我久久未眠,害怕媽媽又找回來,一整個晚上我都不敢睡。
    奇怪的是……媽媽真的沒有回來。
    一直等到第二天,她也再沒出現過。
    難道媽媽已經釋然了?
    我想不通,也不敢亂想,將近天快亮的時候,我終於熬不住了,倒頭就睡,這一覺睡到了將近次日下午,太陽快落山的那會兒。
    我餓的不行,起床到院裏劈了些柴,再到廚房做菜,哪曾想一推開門,我居然又看到了媽媽——
    森然白骨連著腐爛的血肉,躺在那搖椅上。
    在椅子旁邊還有一道人影,雙手搭著扶手,兩腳跪地,我湊近一看,嘶,居然是那老漢!!
    老漢的身上長滿了屍斑,原本僵硬的大腿居然被打折了,扭曲的跪在地上,像是在給媽媽道歉。
    這……
    怎麽會這樣?
    媽媽每天回來也就算了。
    為什麽連老漢你……你也到我家來?
    難道你也想嚇我?
    你憑什麽?
    你的死又不能怪我!
    是你說的“白骨無情”!!
    你不說這些話,媽媽怎麽會來害你?
    想到這些,我又氣又怕,等不到天黑,就將兩人埋了進去。
    之後的每一天,幾乎天天都是如此。
    媽媽時而躺在搖椅上,時而會給我做飯,時而會躺在我的床上,她的血肉掉得滿地都是,她的味道在鼻尖經久不散。
    老漢則時而跪在搖椅旁,時而半夜睡醒跪在我的枕邊,時而跪在旱廁裏……
    盡管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們埋進去,可是他們也一而再再而三的爬出來。
    我內心崩潰了。
    我哪裏也不敢去,就怕我人一不在家,他們就爬回家裏,被偶爾路過的鄰居撞見。
    晚上也不敢睡覺了,我買了輛山地自行車,開始喜歡在夜路,在山上騎行。
    我發現當我沉浸於這些事情之後,他們爬出來的次數也少了。
    後來在一座山上我認識的一個女孩,她很漂亮,也很健談。
    我們每晚相約在山上,我推著自行車上山,她陪伴左右與我聊天,我會跟她講很多很多關於我和媽媽的故事,她似乎很喜歡聽,從來都不會打斷我。
    下山的時候我騎著自行車帶著她兜風,那一刻星河流轉,時光靜好,我是多希望自己能步入正常的生活啊!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多星期,媽媽和那個老漢僅回來了三次。
    忽然有一天,那個女孩告訴我,她想去我的家裏看看,想去給我的媽媽上墳,她說聽了這麽久我和媽媽的故事,怎麽也應該去見上一麵了。
    我思量了很久,無奈的拒絕了她。
    女孩很生氣,認為我並沒有把她當做朋友,如果是朋友,為什麽連上墳都不可以?還是說一直以來我講的故事都是在騙她?
    那一晚我沉默了,女孩不再坐我的單車,獨自一個人下山。
    之後一連幾天,我上山騎行再也沒看到過她。
    以至於每次回到家裏,坐在門檻上遠遠的看著那片花海時,久違的記憶都會將我帶回到從前,讓我又想起了小蘭。
    那個因為我沉默……而選擇離開我的女人!
    那天晚上,媽媽又回到了家裏,她坐在我的自行車上,老漢跪在旁邊,手裏捧著一枝花。
    那是一隻很大很美的花……
    我依稀的想起媽媽曾經跟我說的,這般又大又美的花應該送給心上人。
    難道媽媽是想告訴我,讓我大膽去追,大膽的挽留,不要再和心上人擦肩而過了?
    我想明白這點,跪在媽媽麵前承諾,我一定會把柳如花追回來的,我一定會挽著他的手給你上墳。
    之後的每一天,我就等在我們曾經相伴了無數個夜晚的山裏。
    終於在一天傍晚,我心心念念的柳如花出現了,我找到她道歉,想要給她解釋。
    柳如花卻跟變了個人似的,不論我說什麽,她也不願搭理,那份堅決……就像當初要走的小蘭一樣。
    我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哭泣的說出了我所有的秘密。
    ……
    ……
    ……
    何誌勇的自述到這裏基本就結束了。
    再後來,便是柳如花去了他家裏,親眼見證了那兩具屍體不斷爬回家的恐怖現象。
    我聽完這些,說實話,大受震撼。
    從他媽和老漢屢次出現的跡象來看。
    其實根本不是詐屍,也絕非是惡靈附身。
    聽上去反倒像是一種執念。
    尤其是何誌勇跟他母親的親情……
    怎麽看怎麽都讓人感覺到有點畸形。
    他媽也是個奇葩,明明希望自己兒子找到愛人,可等人家真正找到了,她又把小蘭趕出去,還來一句她都守寡這麽多年了也沒什麽,怎麽你就可以有了老婆忘了娘?
    嘖嘖,何誌勇隻是陷入了熱戀期,還沒到他媽說的這個地步吧?
    哪個人碰到初戀的時候不是這麽瘋狂?他媽是過來人,難道會不知道?
    依我看來,他媽一定是長期守寡,內心對兒子的愛,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下,早已變得扭曲不堪,甚至把對他爸的愛和想念,也強加到了自己兒子身上。
    至於何誌勇,唉……怎麽說呢,媽寶男,同時還非常愚孝,他但凡有點自己的主見,都不至於有此下場。
    “坤哥,你不是會驅邪驅鬼嗎?要不你試試看?”
    正當我思索之際,柳如花淚流滿麵,觸動不已的說道。
    “不要驅邪驅鬼!”何誌勇突然說:“這樣會嚇到我媽媽的,坤大師,我隻要我媽和那老漢入土為安、不要再出來纏著我就夠了!”
    “咳咳……我姓徐。”
    “嗯,徐大師,我就這一個請求。”
    “是啊,坤哥,你幫幫他吧,人家說百善孝為先,我認為誌勇能堅持到現在,是很多孝子都做不到的。”
    柳如花一邊說著,一邊揪下她的黃金項鏈,告訴我這有二十多克,然後就要往我手裏塞。
    我連忙推辭,板著臉說:“這不是錢的事,你給我再多的錢,這件事我也幫不上忙。”
    “啊?為什麽?”柳如花不解的盯著我。
    我沒有搭理她,而是直勾勾的看向了何誌勇,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我建議你還是去自首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早晚要麵對的!”
    “什麽?自首?我……我為什麽自首?我什麽都沒做,人也不是我害死的,我何罪之有?”何誌勇被我說的一愣,整個人的臉色都黑了下來,不悅的扭頭跟柳如花說:“你上哪找的狗屁大師?虧我還從頭到尾講了這麽多,他卻來一句讓我自首?!我們走!”
    說完這話,他直接起身,拉著柳如花要離開。
    “等一下,誌勇,你先不要氣,坤哥在玄學上的造詣非同一般,他既然這麽說,自然有道理所在,我,容我先問問他!”柳如花連忙安撫著何誌勇的情緒,隨後轉過身看著我說:“坤哥,到底是什麽原因啊?你給我倆說清楚點唄?”
    我歎了口氣,無奈的搖頭道:“如花啊,不是什麽事情都要往玄學方麵去想的。”
    “可如果不是玄學原因,誌勇媽媽和那個老漢為什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從墳墓裏麵爬出來?”
    “那你有沒有想過,是他自己把兩具屍體頻繁的挖出來,再埋進去呢?”
    “什麽??這……”柳如花聽到我的話,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本想說什麽,話卻堵在嘴裏沒講出來,而是不可思議的看向站到門口的何誌勇。
    何誌勇臉色難看的瞪著我,“你在放什麽狗屁?你居然說是我把我媽和那老頭挖出來的?我是神經病嗎我做這種事?”
    “如花,他連這麽不靠譜的話都講得出來,你居然還相信他?”何誌勇似乎越想我說的話,越覺得嗤之以鼻,“我還以為你認識的大師有多厲害呢,沒想到就是一個江湖騙子!”
    “這……”
    柳如花夾在我們中間似乎非常為難,但從她臉上的表情不難看出,顯然她也不信我說的話,打心底裏認為他媽和那老漢是自己從墳裏麵爬出來的。
    她猶豫了半晌,十分無奈又帶著祈求的目光看著我說,“坤哥,你還是一次性講清楚吧,我,我不是不信你,隻是我覺得誌勇這麽孝順,每天晚上也這麽害怕,他沒理由重複的把屍體挖出來,自己嚇自己呀!”
    “簡單!”我不以為然的笑道:“你沒發現他講的故事中有一個很大的漏洞嗎?”
    “什麽漏洞?”柳如花問道。
    我說每次隻要在他睡著以後,他媽和那老漢必定會出現,可是他要熬得住,熬一整個晚上,兩具屍體反而就不會出現了,難道你不覺得奇怪?還是你認為他醒著的時候,兩具屍體不敢在他麵前爬出來?
    柳如花被我問的愣住了。
    我說真相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他自己睡著以後,在一種執念的催使下,無意識地完成了掘墳抬屍的事情,用現代一點的說法就是夢遊。
    何誌勇因為他媽媽與小蘭錯失姻緣,導致他心裏就埋下了一顆執念的種子,在於他母親單獨相處了幾年後,他把對小蘭的遺憾、以及那份感情,潛移默化的轉移到了他媽媽的身上。
    同樣的,他媽媽早年喪偶,守寡二十多年,因為不想影響到兒子,拒絕了很多勾搭她的人,她也早在潛移默化中把對丈夫的思念和感情投入到孩子身上。
    兩個人就這麽鬼使神差的讓母子之情變得扭曲畸形,互相都在心裏埋下了執念,以至於他母親去世後他無法接受現實。
    再者就是,他母親臨終前,不斷大吼著‘我會回來的’的話,在我看來也可能是何誌勇自己想象出來的,因為他母親當時已經尋衣摸床了。
    這種油盡燈枯的狀態一般會早於回光返照,哪有什麽力氣一頭翻起來說那麽大的聲音?然後說完立馬就死,死也不會死的這麽快啊!就算她真的進入回光返照了,至少也得持續個一兩小時吧?
    “綜上所述,他媽媽是他自己挖出來的,在他的潛意識裏,他媽媽喜歡躺在廚房的搖椅上乘涼,喜歡給他做飯,所以將屍體抬出來後,他把他母親放在了椅子上,用手強行把眼皮翻開,以此來營造他母親會回來找他的幸福。”
    “可惜醒來後,又受不了這種驚嚇,在現實與夢幻的意識中,他不斷的折磨自己,不斷的摧殘屍體,形成了一個閉環……”
    我侃侃而談,說他想找一個人傾訴,可是又不敢大張旗鼓,於是就把主意打到了鄰居的老漢身上,他希望老漢能理解他。
    可是老漢卻告訴他白骨無情,想用這再簡單不過的四個字摧殘他媽媽在他心裏的地位,甚至還用請到時這種話來威脅他媽,他心中生恨。
    他是怎麽潛入老漢的家裏將其殺害的我不知道,這種事情我也不想起卦去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將老漢殺害掉後,想讓他媽媽親眼看著,到底是誰在詆毀她?
    奈何這時候他媽的屍體已爛的差不多了,眼球早就沒了形狀,所以他才把老漢的眼球挖出來,裝在了他媽媽的眼眶裏,然後擺弄著老漢的屍體,令其跪在地上。
    說到這,我冷冰冰的看著柳如花,“現在你還覺得他是孝順嗎?你覺得他很可憐嗎?”
    “不!!!不可能是這樣子的!你胡說,你分明就是在胡編亂造!你又不在我的旁邊,怎麽可能連細節都講的這麽仔細?一聽就知道是假的!”不等柳如花開口,站在門口的何誌勇氣衝衝的又衝了進來,惡狠狠的瞪著我。
    柳如花擔心他做出過分的舉動,連忙擋在了我和他中間,緊緊勒著他的手,勸道:“誌勇你冷靜點,你冷靜點!!”
    “如花,你不要信他!他就是想拆散我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做過這些事情,他憑什麽一口咬定?”何誌勇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柳如花隻能一個勁的安撫他,一直等他情緒稍微穩定下來,才看著我說:“坤哥,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推測,有沒有能證明的證據呢?”
    “你要證據?”我眉頭一挑,不以為然的笑道:“有是有,不過……”我端詳了何誌勇一會兒,說:“你就不怕我拿出證據來,你們連這最後幾天的感情都會破散掉?”
    “最後幾天的感情?什麽意思??”柳如花聽得雲裏霧裏。
    反倒是何誌勇沒想太多,激動道:“你說你有證據是吧?那行,我就給你打個賭!你敢不敢跟我賭?”
    “有什麽不敢的?”我聳聳肩,毫不在乎。
    “行!”何誌勇冷哼道:“你要是真能證明前麵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幹的,我立馬就去自首,但如果不是……我要你給我鞠躬道歉,並且發誓永遠都不和如花往來!”
    嗬嗬,看來他這是怕我在如花的麵前妖言惑眾,從而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
    我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起身收拾行李。
    他們兩人相擁在一側,含情脈脈的盯著對方,互相安慰著彼此。
    我看在眼裏,隻是一個勁的搖頭,孽緣,唉,真是孽緣啊!
    “喂!你說的證據呢?怎麽還不拿出來?”半晌,何誌勇見我遲遲沒有開口,也沒有拿出什麽東西來,忍不住問道。
    隨著他開口,柳如花也疑惑的朝我看過來,顯然不明白我這葫蘆裏究竟裝的什麽藥?
    我笑了笑,指了指門口,說:“跟著我來就是了,自然會讓你們看到證據的。”
    說罷,我走到前頭帶路,領著他們兩人走到了酒店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