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燭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裏罵罵咧咧，但還是轉頭朝著沈無名的院子走去。
    而沈無名則是走到眾人之前，“既然這是詩會，我也有一個作品！”
    有了先前的鋪墊，眾人對沈無名的水平也有了一個直觀的感受。
    聽到他有作品拿出來，頓時全場肅靜，一個個都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沈無名。
    楚幼儀好看的眸子也落在他身上，神情溫婉，絲毫沒有像宋南燭擔憂的那樣不開心。
    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楚姐姐，姐夫又有什麽詩啊？”一個世家女拉了拉楚幼儀的衣袖。
    楚幼儀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呢。”
    “咋可能？”那世家女不相信，“姐夫有什麽詩，不都會寫給你嗎？”
    “而且你們朝夕相處，都睡在一個房間裏的人，怎麽可能不清楚？”
    楚幼儀聽到這話，神情有些勉強，笑了笑，“我真的不知道。”
    她心頭不由得有些沉悶，不知道是因為剛才沈無名給崔祖娥的詩名，又或者剛才女子的話……
    他們並不是在一個房呢。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沈無名才會起那個詩名……
    楚幼儀的心中情緒很複雜，但麵上依舊端莊，非常的大氣。
    “這首詩，不是讓各位幫我品鑒，而是想在各位的見證之下，送給我的娘子。”
    沈無名輕咳一聲，聲音緩緩道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一次秋試的讀書人，一大半都在這裏，不就是為了來討論詩詞……和相親嗎？
    沈無名倒好，就是把他們當做談戀愛的資本了呀？
    我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
    怎麽會有這種人？
    眾人心頭暗罵，不過卻不敢表露出什麽，反而有一些期待。
    之前沈無名沒有什麽目的，寫出來的詩都是如此驚世絕俗，那表白的詩呢？
    至於一眾世家女子，這會兒都感動得無以複加，有些人眼淚都汪汪的。
    “姐夫太好了。”
    “要是有人願意為我在詩會上寫詩，寫得再差，我都會嫁給他。”
    “勒個就是愛情（四川話）。”
    楚幼儀表情呆滯，她本以為沈無名有什麽作品瞞著自己，現在看來……
    “看來姐姐你是真不知道啊。”剛剛那世家女抓住楚幼儀的袖子。
    “姐夫這是要給你個驚喜，我說他怎麽可能不告訴你呢？”
    楚幼儀眉眼柔和了下來，嘴角輕勾，目光卻是灼灼如桃之夭夭，非常期待。
    “沈兄，快點寫吧，我們等這麽久了。”
    在眾人的催促下，沈無名提起毛筆，刷刷刷落下，崔祖娥等人都湊在一旁。
    這段時間，沈無名也練了字，雖然還不算頂尖，卻也是上上之列。
    畢竟有係統在身，學東西就是快。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崔祖娥一字一句念出，到最後的時候，聲音都拔高了，表情都略顯激動。
    就像是一個運動員看到自己的隊友拿下奧運金牌時的模樣似的。
    而眾人也不由得回味……
    這是柳永的一首詞，沈無名記得非常清楚。
    因為他以前做小生意的時候，抄了這首詩當廣告詞，貼在了店門口。
    雖然這是詞，但在北漢已經出現了，隻不過主流還是詩和賦。
    在曆史上，也是南朝梁時期有了雛形，隋唐就已經有曲子詞出現。
    沈無名的作品，倒是並不顯得奇怪……
    更何況，以這首詞的水準，就算沒有這種形式，也足以讓所有人推崇。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無論男女，此時眼前都似乎出現了一對相愛的人，為了愛情而變得憔悴。
    那種堅定，那種犧牲，那種真摯，那種純粹……
    直到一股泥石流出現。
    “什麽呀？你上首詩寫洞房，這首詩寫寬衣……嘖嘖嘖，太低俗了。”
    宋南燭捧著一束紅豔豔的芍藥走了進來，聽到眾人的念誦，不由得嗤之以鼻。
    眾人木然地轉過頭，望著宋南燭，這是哪裏跑出來的莽夫？
    “咳咳咳。”沈無名清咳兩聲，走上前將她懷中的芍藥搶了過來。
    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本來是打算感謝楚幼儀幫他舉辦這次詩會。
    現在提前用了。
    這芍藥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畢竟是春夏之交開花的。
    先前還是拜托了曹茱萸用了一些墨家法門，才將種子催生成花。
    “一邊玩去啊，乖。”
    沈無名沒有管宋南燭這個文盲，而是捧著手中的花回到楚幼儀的麵前，“娘子，這首詩你喜歡嗎？”
    楚幼儀看著麵前的花，又抬頭望著沈無名，眼睛亮亮的，因為蒙著一層薄薄的淚水。
    “我喜歡。”楚幼儀接過花，也不管眾目睽睽，就在沈無名的臉上輕點一下。
    “嗚呼……”
    一眾書生鬼哭狼嚎，那種看著自己女神嫁為人妻，還當著自己秀恩愛的痛籠罩全身。
    “什麽呀？這首詩有什麽好的？”
    宋南燭還是不理解，沈文明的詩都那麽低俗，為什麽這些人都喜歡？
    “宋姐姐，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裏的衣帶漸寬指的是姐夫因為相思而變瘦呢？”
    楚幼儀圈子裏的姑娘都習慣了宋南燭的文盲，在她的身邊解釋道。
    “有這意思嗎？那上次的洞房呢？”宋南燭還是覺得沈無名很低俗。
    “那是說女子成婚之後依舊獨守閨房……”
    那女子說了半天，宋南燭才終於接受了這個解釋，隨即眉頭一皺，又衝了上來。
    “沈無名，這首詩叫什麽名字？”宋南燭還在揪著這個小辮子。
    “對啊，夫君要給這首詞起個什麽名字？”楚幼儀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叫蝶戀花。”沈無名脫口而出，這首詩的詞牌名他還是記得的。
    不過具體的名字叫什麽，他忘了。
    不過此時還沒有出現蝶戀花的詞牌名，眾人便當做了這首詞的名字。
    細細品味，更是給沈無名豎起了大拇指。
    “撩妹還是得跟著我沈兄學呀。”
    “蝶戀花，就差把愛寫在前麵了……”
    “字字說相思，卻又不見相思，字字說愛，卻又不見愛……高，實在是高。”
    在眾人的吹捧聲中，這一場詩會總算是結束了。
    而在沈無名的《蝶戀花》眾口相傳之時，也提起了壽亭侯府的零食。
    還有曹家工坊的甜菜糖，也讓眾人回味無窮，讓人外出收購。
    結果在城中逛了一圈，也隻有曹家工坊獨家銷售，其他家都沒有。
    這麽大的動靜，其他工坊自然也像聞到了腥味的貓一樣，趕忙就去收集牛皮菜來榨糖。
    結果逛遍了整個中山郡，發現原本都賣不出去的牛皮菜，居然早就被曹家工坊包圓。
    想要買，隻能跋山涉水幾百裏，去隔壁的郡縣，一來一去，成本可就高起來了。
    一眾工坊老板湊在一塊，也隻能望洋興歎，眼睜睜看著曹家工坊賺錢。
    而沈無名倒是完全置身事外，恢複了自己平靜的生活，繼續準備秋試。
    唯一的變化，就是娘子對自己愈發的溫柔……原本就很溫柔了，現在更溫柔。
    夜已深。
    沈無名跟娘子討論完了詩詞，正打算送他回房，楚幼儀卻握住了他的手。
    “夫君，我們圓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