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崔寬，見過憔悴兄！”
    “原來是沈憔悴，在下韋孝文有禮了。”
    “憔悴兄……”
    眾人稱呼他為“憔悴”，倒也不是調侃，而是文人之間的風氣。
    比如後世的李清照，因為文中經常用“瘦”這個字，被人稱為李三瘦。
    又或者秦觀寫了一句“山抹微雲”，就被人稱之為山抹微雲君。
    不過這一個個憔悴落在沈無名的耳中，頓時心中就跟吃了燕子屎一樣。
    &nO，換來了一輩子的內向。
    不由得想到高中發朋友圈，結果整個被人叫了三年薄冰哥。
    在眾人山呼憔悴的氛圍中，沈無名找到了自己的考房。
    鑼鼓聲響，沈無名開始翻動手上的試卷，看了看，都沒什麽難度。
    有逆天悟性在手，這種程度的題目，隻能說是有手就行。
    整場考試給了一天的時間，但是也就一個多時辰，沈無名就做完了第一部分的帖經。
    這無非就是填空題，考的就是經史子集、四書五經的內容。
    他早就熟悉得很。
    至於第二部分，是要求寫詩詞，總共兩道題，不限文體。
    主題分別是戰事、商鞅。
    描寫戰爭的詩句多了去了，沈無名倒也沒花什麽功夫。
    反倒是商鞅，這本身是秦朝的變法推動者，以他為題，應該是要評價改革之事？
    沈無名陷入深思，許久才落筆。
    最後就是策論，其實更類似於公考當中的申論，主要是解決實際問題。
    沈無名想抄自然沒得抄，不過其中的格式、用詞，他這段時間也看過。
    無非就是核心內容。
    看了看題目，頓時心中就有譜了——朝堂之弊，可以革之？
    這是一個很寬泛的題目。
    簡而言之，就是讓科舉考生提出朝廷的問題，並且列出解決方案。
    “很假大空啊。”
    沈無名搖了搖頭，說實話，這種東西太寬泛，好做同樣也不好做。
    想要拿一個普通的分數自然不難，可如果要想一騎絕塵卻不太可能。
    相對於後世公考著眼於基層和實務的考題來說，稍微有些落後。
    沈無名歪著腦袋想了，突然眼睛一亮，“對呀，曆史書上有。”
    他想起了高考前瘋狂背曆史的時候，就有許多的內容，似乎挺契合的。
    比如說王安石變法，張居正的一條鞭法，又或者雍正改革的內容。
    沈無名拿出草稿紙，在上麵寫寫畫畫，斟酌學習，便開始了落筆。
    按照他最近看的策論文章，模仿著來寫，前麵第一段就是吹牛逼和表忠心。
    到了第二段，沈無名才開始拿出自己的私貨。
    什麽保甲法、青苗法、市易法、均輸法、一條鞭法、攤丁入畝、火耗歸公、改土歸流……
    所幸高考過去還不算太久，沈無名記不清楚，也還知道個大概。
    洋洋灑灑寫了七八張紙，字體還很小，估計有個七八千字。
    估摸著差不多了，最後又是一頓馬屁送上，然後結束。
    ……
    紫禁城，文廟。
    就在沈無名最後落筆的那一刹那，文廟之上，突然有一縷縷青煙衝霄而起。
    青煙初時如柱，隨即飛速膨脹，刹那間，便已經如一方慶雲籠罩整個文廟。
    甚至還在不斷向著周圍蔓延，一縷縷純白色的浩然正氣蔚然大觀。
    “快看文廟！”
    “天地異象，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怎麽會如此壯觀？”
    文廟乃是天下儒修聖地，供奉著聖人孔子，還有諸多儒家聖賢。
    中原四國，甚至塞外之地都被儒家感化，建立了大大小小的文廟。
    “如今正值秋試，文廟出現如此異象，定然是有所預兆。”
    “快，速速去上報陛下和太學主。”
    ……
    沈無名剛才寫得起勁，熱血上頭，等到全部寫完之後，才發現已經到了中午。
    看著食盒中的飯菜，沈無名也沒想著打開，而是檢查了一遍卷子，便交卷走人。
    走出來的時候，很多考生都忍不住側目而視。
    “交卷這麽早？不會是沒做完？”
    “又少了一個對手。”
    眾人暗自嘀咕，不過看到沈無名的麵容卻臉色一變，居然是憔悴哥。
    要說其他人沒水平，交卷早是因為沒做完，他們肯定相信。
    可憔悴哥不一樣。
    光是那一首“為伊消得人憔悴”，就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儒家水平。
    “我操，這卷子不會很簡單吧？為什麽我感覺這麽難。”
    “完了完了，憔悴哥都做完了，我第一部分還沒搞完。”
    “好生僻啊，這些題……”
    很多考生都在暗自罵娘，就因為沈無名這一走，好多人心態都開始崩了。
    沈無名走出考場，隻見外麵圍著烏央烏央的人，當然都不是考生，而是家屬。
    楚幼儀一群人也沒有離開，都在外邊等候，這會兒坐在一旁拿出準備好的午飯。
    還沒開始吃，就看到沈無名一個人施施然走出來。
    楚幼儀臉色微凝，不過隨即消失不見，而是露出了溫婉的笑容。
    “怎麽樣？考得怎麽樣？”宋南燭大大咧咧的，蹦蹦跳跳跑過來，拍了拍沈無名的肩膀。
    她看似落落大方，實際心中卻在擔憂。
    畢竟沈無名被她打失憶了，要是沒考好的話，都得是她的錯。
    她自己的內心都過不去。
    沈無名捂著肩膀呲牙咧嘴，“考得怎麽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肩胛骨要碎了。”
    “切，細狗。”
    “大哥哥，沒事吧？”
    裴子安走上前，這個大饞丫頭一手抓著雞腿，一手舉著冰糖葫蘆。
    “給你補補，你辛苦了。”她留戀地看了一眼雞腿，然後遞給了沈無名。
    沈無名接過來咬了一口，這時，楚幼儀和曹茱萸也走了過來。
    “肚子餓了吧？”
    楚幼儀將熱好的午飯蓋上，“既然你出來了，咱們幹脆去天盛酒樓吃。”
    她們準備的午飯比較簡單，隻是想著能夠陪著沈無名，在這裏墊個肚子罷了。
    曹茱萸也連連點頭，“今天我請客，你們都不準跟我客氣。”
    除了宋南燭這個莽夫，其他人都沒有問他考得怎麽樣。
    這種默默的關心，讓沈無名感覺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