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山畢竟是軍中宿將，哪怕賦閑已久，也同樣沒有落了軍中功夫。
    曆史上。
    不知多少戰事，都是樂極生悲，在軍中開慶功宴的時候被人偷襲。
    所以楚平山哪怕是讓大家歡度春節，也沒有放鬆警惕，而是外鬆內緊。
    “明白。”
    黑角重重點頭，他如今身家性命都在楚平山的身上。
    尤其是那七魄法印締結之後，更是徹底淪為了楚平山的狗。
    他有個三長兩短，楚平山屁事沒有，可若是楚平山嗝屁了，他得七魄俱散。
    ……
    衣服合不合身，隻有穿的人才知道，兵器和鎧甲也同樣如此。
    沈無名試了一下燭龍甲，的確很不錯，不過還有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他跟那位墨家大匠又交流了一些細節問題，此人都是一一記下。
    “客……客卿大人請……請放心。”
    這位墨家大匠名為馬季德，有些口吃，不過態度卻極為恭敬。
    畢竟沈無名身為墨家客卿，旁人未必知道，可馬季德卻一清二楚。
    更何況。
    就算拋開身份不談，沈無名在朝廷邸報發的幾篇文章，也足以讓他甘拜下風。
    “那就多謝馬前輩了。”
    沈無名拱了拱手。
    兩人寒暄片刻，馬季德還再三說，燭龍甲完善之後，親自給他送到壽亭侯府。
    沈無名推脫不過，隻好答應下來。
    隨後又跟曹茱萸、曹子敬等人一起吃了個午飯，才匆匆告辭離開。
    走的時候，又從曹家工坊帶走了幾箱炮仗，都是改造過的。
    類似於竄天猴煙花。
    他跟孫群約好了，午飯之後，一起趕往廣武營。
    沈無名當初給楚平山提議邀請軍屬過年、舉辦集體婚禮的時候也帶上了孫群。
    不為別的，當個見證。
    不然楚平山如此籠絡軍中士卒，未免會引得都督府產生猜忌。
    但是叫來孫群就不一樣了。
    軍地聯合，關心將士。
    別說是都督府，就算是鬧到朝廷去，那也是楚平山占理。
    而且他也跟孫群提前打了招呼，孫群一個拒絕的字都沒說，當場答應。
    非常爽快。
    “孫大人。”
    沈無名來到城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孫群早就帶著一幫衙役在此等候。
    前前後後十多輛墨家的機關馬車，都是載滿了貨物。
    “見過沈爵爺。”
    孫群微微鞠躬，態度極為謙卑，論地位，它怎麽也比一個永安縣子更高。
    可在中山郡待得越久，他越發感受到了沈無名的恐怖。
    表麵看，也就隻是壽亭侯府的一個姑爺，區區一個永安縣字。
    可深究之下，中山裴家、首富曹家、天師道、豐州崔家……都跟他有關係。
    還有那位已經被貶官，但作為楊都督的愛將，不知何時就會起用的宋懷恩。
    孫群此時可不願得罪，將姿態放得很低，搞得沈無名還老大不好意思。
    本以為這位來勢洶洶的過江猛龍，會像馬太守一樣不知死活。
    結果變臉是真快。
    除了接風洗塵時給了個下馬威之外，後麵那是真的把自己當做小嘍囉。
    對沈無名畢恭畢敬。
    “大人不必如此。”
    沈無名連忙將他扶了起來，隨後，目光落在那些馬車上，“不知這是……”
    “既然是廣武營的將士們歡度春節，我作為本地父母官，怎麽也要表示一下嘛！”
    孫群拍了拍胸脯，“都是給將士們帶的年貨，都不算犒賞，小禮物而已。”
    “這怎麽好……”
    沈無名連忙道，“除夕夜本該是家人團聚的日子，我請大人忙活，本就愧疚。”
    “如今您還這樣，我都不知道該把臉往哪裏擱，實在是無顏麵對大人。”
    “沈爵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孫群臉色一板，跟翻臉的一樣。
    “我身為本地父母官，沒有想到這些將士，本身就是我的錯。”
    “沈爵爺提醒我，還幫我聯係楚將軍，怎麽能叫麻煩呢？這就是我應該的。”
    “你要是再這麽說，那我就生氣了，你信不信我再回去搬十車過來？”
    沈無名看著一本正經的孫群人都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這家夥不進步，誰進步啊？
    墨家機關馬車的速度很快，全力行駛之下，在日落之前就來到了廣武營。
    楚平山早已得到斥候傳來的消息，帶著一眾將領在營門口列隊歡迎。
    孫群和沈無名走下馬車，跟楚平山寒暄幾句，隨即就指了指那些年貨。
    “還得麻煩楚將軍，安排幾個兄弟，幫我把這些東西搬一下，分一分。”
    “這……”
    楚平山也有點麻，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孫群拒絕參加年會的準備。
    可沒想到他如此熱情，還準備了年貨，再三拒絕，但孫群打死不從。
    最終沒辦法，眾人將年貨搬了下來，然後分發給諸位將士。
    說是年貨。
    其實也就一部分酒肉，剩下的都是布匹、錦緞、銅錢、白銀之類的。
    價值不算很高，但對普通將士而言，卻是極為有用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這次年會還叫來了他們的家屬。
    一個個將士們捧著布匹、銅板、碎銀子交到家人手上，那場麵何其熱烈？
    在戰場上生死之間滾過來都不會打顫的漢子們，一個個變得熱淚盈眶。
    就連他們的家人，也都覺得自家兒子、夫君、老爹出息了。
    “爹爹真厲害。”
    “兒子，你在戰場上一定要勇敢！”
    行走在營地裏，聽著士卒們和家人說話的聲音，楚平山的虎軀都有些顫抖。
    周圍將士看向他們的眼神，也徹底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是敬畏，那現在就變成了士為知己者死的那種果敢。
    尤其是在將士和軍屬們的簇擁下，上百隊新人走到篝火的前麵。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孫群親自唱禮，儒家浩然正氣的牽引下，聲音響徹在整個營地之上。
    還有沈無名從曹家工坊運來的煙花，也在此時盡數點燃。
    “砰！”
    “砰！”
    “砰！”
    沈無名抓著楚幼儀的手，望著不斷升到天穹之上炸開的煙花。
    兩人激動相擁。
    也不顧周圍還有人，楚幼儀摟著他的脖子，就狠狠啃了過來。
    而這股氛圍，似乎也在傳染。
    那些新人見到沈爵爺都如此性情，一個個也摟著自家娘子或是郎君，激動相吻。
    周圍的其他將士，有娘子的就摟著娘子親。
    沒娘子的，就在那裏鬼哭狼嚎。
    “畜牲啊，畜牲。”
    與此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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