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李國忠臉上原本滿是對鄭成武的不耐煩，可此時卻變成了焦灼。
    堂堂一國宰相，再無絲毫淡然，而是伸手揪住了裴德本的衣襟。
    “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天策府在幹什麽？地方守軍在幹什麽？”
    “我再三強調，沿途一定要嚴密護送，絕不能出一丁點差錯。”
    “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那位大人要是出了事情，你這顆腦袋都保不住。”
    李國忠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他這也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如今燕國愈發強大，尤其是吞並海外半島之後，已經隱隱能與大漢相抗。
    就如同一頭成長起來的幼虎，對大漢的地位虎視眈眈。
    而大漢也是老虎。
    卻是一頭已經垂垂老矣的病虎，看似強大，國內卻矛盾不斷。
    皇帝與權貴，守舊派與變法派，鬥爭不斷，一個勁兒的內耗。
    尤其是女帝登基，朝野之間非議不斷。
    若是真的和燕國開戰，勝負可是一個未知之數。
    燕國害怕一場大戰將他的崛起之勢中斷，數百年功業毀於一旦。
    大漢也同樣害怕，害怕其他國家看清楚大漢的虛弱。
    所以邊境摩擦不斷，但是雙方朝廷都在刻意控製戰火的烈度。
    不願爆發大戰。
    可暗地裏，大漢在收服天師道，在聯合南唐，在削藩。
    而這些東西，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聯合南唐。
    隻要能夠南北合力，一定能夠將燕國的崛起之勢扼殺！
    甚至一戰而滅國，都不是不可能。
    南唐同樣有想法，因為北漢一旦落敗，燕國將會一統長江以北。
    到時合北方、燕地之力，必然南下。
    那位天天吃齋念經的佛心天子，看似超然物外，可實際上清楚著呢。
    “抱歉，李相！”
    裴德本低頭，滿是愧疚，“是我天策府做事不力。”
    “上將軍去了西北，我執掌大理寺，蘇樂天鎮守天策衙門！”
    “派出去的指揮使，實力隻有第六境，全力出手，不敵刺客！”
    “哼，這是理由嗎？”李國忠冷笑道，“等他回京，我就把他發配去西北！”
    “恐怕……他回不來了。”裴德本搖了搖頭，沉重歎息一聲。
    “天策府左部指揮使甄東城，大敵當前，力戰不退，以身殉職……”
    “……屍骨無存。”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裴德本的語氣變得很深沉。
    李國忠表情頓住，揪住他衣襟的手也不知不覺鬆開，緩緩放下。
    “罷了。”
    他站直了身軀，隻是略顯蕭瑟，“抱歉，德本，是我剛才太激動了。”
    “跟中書省說一聲，擬一封堂帖，追封甄東城為輔國大將軍，東昌侯！”
    “賞黃金五百兩，白銀五百兩，布匹十箱，令其嫡子襲爵！”
    “其餘傷亡之人，按朝廷製度撫恤，錢財方麵上浮兩成。”
    裴德本連忙拱手，“我在這裏代表兄弟們，多謝大人了。”
    李國忠擺了擺手，“撫恤功臣，何來謝字？”
    一旁的鄭成武全程沒有說話，隻是神情肅然，眼中透出鋒芒。
    “那位大人現在情況到底如何？不會傷及性命之類的吧？”
    鄭成武現在才開口。
    裴德本搖了搖頭，“隻是中了毒，現在昏迷不醒，沒有辦法！”
    “蘇樂天已經連夜出發，前往接應，應該過兩日便可抵京。”
    說一下大概的情況，鄭成武這才點頭。
    “嗯……”
    李國忠雙眼微合，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們大漢和南唐有多麽想聯合，燕國就有多麽想破壞他們的聯合。
    別說是第七境。
    就算是出現一個第八境的強者來當刺客，都不奇怪。
    “我聽說前段時間，蘇樂天跟沈無名幹了一架？”
    “而且還輸了？”
    “對。”裴德本點頭道，“當時戰況都被暗部記錄在冊。”
    李國忠琢磨著道，“能不能把沈無名安排過去？”
    “不至於吧？”
    裴德本有些為難，“沈無名還在準備科舉呢！”
    朝廷就算再怎麽缺人，也不應該把人家還在考試的考生拉出來呀。
    何況春試還隻過了第一趟，還有一趟實戰呢。
    “你去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
    李國忠皺眉道，“陛下之前不是將他任命為暗部左都統嗎？”
    “也是天策府的人嘛。”
    “大不了讓他好好幹，回頭給他一個暗部副指揮使的位置嘛。”
    “這可比科舉出來的官職高多了，你說是不是？”
    裴德本無奈一笑，“那我回去想想。”
    “嗯，要記著啊，對了。”李國忠囑咐了一句。
    “還有，把你們大理寺的案子都先放一放。”
    “一定要徹查此案，給南唐一個交代，聽明白了嗎？”
    “是。”
    裴德本也嚴肅點頭，南唐那位使節身份極不一般。
    若是出事的話，雙方的合作可能會告吹。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他裴德本卻非常清楚。
    那位使節可不同於找沈無名麻煩的嘉興郡主。
    嘉興郡主跟他比，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雙方可差遠了。
    “鴻臚寺那邊也要加緊巡防，讓天策府多帶一點人過來。”
    “另外，你們大理寺聯合京兆府衙、刑部、領軍衛，共同巡防。”
    “裏三層外三層，一隻蚊子都不能給我放進去，聽明白了嗎？”
    李國忠嚴肅道。
    ……
    與此同時。
    科舉的考卷也都全部送到了禮部衙門，眾多閱卷官等候已久。
    每一個閱卷官，最起碼都是三境以上的儒家修士。
    都是從翰林院、禮部、太學抽調過來的強者。
    一來這些衙門文風極盛，即便是當官之後，他們也不會忘記儒家修行。
    二來讓一群儒家修士來閱卷，就不用擔心徇私舞弊的事情了。
    崔安石身為主考官，同樣負責閱卷的工作。
    哪怕是耄耋之年，哪怕已經到了深夜，他依舊背負雙手，行走在衙門中。
    時不時看一看閱卷官，時不時看一下卷子。
    倒是用不著自己批改。
    “大家動作都快一點，手腳麻利點，咱們就好早點休息。”
    崔安石吩咐了一句，就轉頭走向後院。
    圓月高懸。
    院中的桌台旁還站著幾個男人，每一個人身上都有如燭火般的浩然正氣。
    都是當世大儒！
    “怎麽？你們一個個的還來盯梢，怕我徇私舞弊不成。”
    崔安石背負著雙手走上前，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
    抬頭望月的青衣文人轉過來，“你要徇私舞弊就徇私舞弊，關我啥事？”
    “我隻是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好苗子。”
    “得了吧！”崔安石嗤笑道，“卷子都糊名了！”
    “你就是看到了好文章，也不知道是誰，你在哪去找苗子？”
    “我看你是盯著你們儒家的那位聖人種子吧？這麽急不可耐呢？”
    （這兩天更新有點不穩定，兄弟們見諒，主要這本書還沒有進小黑屋，但是也已經停推了，修改了也一直過不了，我得一章章看前麵的內容，時間就有點緊，加油，抱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