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其實也是東突厥的勇士，如果要說的話，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會去。
    就算是麵對萬人加身的場麵，他覺得自己都會扛過去，不可能說出賣自己的東家。
    但剛才那萬鬼抓心的場麵，實在是讓人光是回憶起來就覺得頭皮發麻。
    他從來都不怕死。
    可那不是死不死的問題，甚至已經超越了是不是疼痛的問題，而是要命。
    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驚悚之感，是靈魂都幾乎剝離肉體的恐懼。
    就像是一個膽小的人，在看鬼片似的，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難以接受。
    所以，此時麵對沈無名的質問，他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將事情娓娓道來。
    “簡而言之，燕國和我們東突厥之間有一些合作，然後我就被派到了慕容千山的麾下。”
    “這一次的行動，就是慕容千山安排我們過來，說是已經打點好了，上上下下。”
    “我們從北方入關以來，橫行整個並州，根本都沒有遇到任何人阻擋。”
    “甚至每到一個城市，都會有或大或小的官員給我們通風報信。”
    “甚至直接打開城門相迎，但是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本身並不清楚。”
    “不過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那些人的身份，應該都是並州王家的。”
    “包括這一次，我在城外……”
    在穆勒的描述之下，沈無名也大概清楚了，對麵就是並州王家的人。
    不過並州王家到底有哪些人背叛呢，還是說整個家族都在背叛，說不準。
    穆勒雖然也是一個單獨帶隊的小頭目，但是本身的地位並不算很。
    更何況，他屬於東突厥的人，被派到了慕容千山麾下，如今又在和北漢的並州王家合作。
    怎麽看都怎麽詭異？
    而且並州王家的人，隻要不是傻逼，都不可能讓這樣一個人摻和到最高層的決策。
    “所以具體你要問我怎麽回事，我也說不上，我隻知道，王家是我們的人。”
    穆勒最後做了一個總結。
    一旁的朱連奎現在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他雖然看著莽夫，但可是出身天策府。
    對於很多江湖上和朝廷上麵的事情，他比絕大多數人都了解的清楚。
    並州王家的威懾力，根本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簡單來說就是，哪怕朝廷的政令在並州沒有通過王家的同意，都不可能推行開。
    即便是其他王侯之類，有著自己的封地，但實際上，並不是絕對的掌控。
    甚至很多封地名義上是他們，實際上隻能去收取賦稅，作為自己的收入。
    至於如何管理，朝廷會另外派遣官員，根本不會接受諸侯王的領導。
    可並州不一樣。
    沈無名沒有說話，隻是繼續追問道，“你最後一次見到慕容千山是什麽時候？”
    當初在青州的時候，他就已經抓捕了慕容千山，怎麽現在這家夥又來了？
    所以他心中的一個懷疑就是，穆勒其實早就接到了慕容千山的命令。
    但是本身並不知道慕容千山出現了意外。
    可誰知穆勒接下來的回答，卻讓沈無名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就七日之前啊，我們就是七日之前才開始南下的，之前都是跟在慕容千山身後。”
    “什麽？”
    沈無名忍不住眉頭皺了起來，如果說穆勒見到的是慕容千山，那他抓到的慕容千山又是誰呢？
    “你確定是慕容千山嗎？”
    “對。”
    穆勒非常篤定，“你要知道，慕容千山在燕國的地位非常不一樣。”
    “他出行的時候，甚至可以用天子車駕，隻不過在禮儀上稍微有些削減。”
    “僅憑這一點，就不可能被其他人所取代，我見到的絕對不會是假的。”
    沈無名沒有說話，而且他剛才也在觀察穆勒的微表情，沒有任何問題。
    也就是說，不管慕容千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穆勒的心中一定是篤定那是真的。
    就在他思索之時，外麵又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明慧和李秀蓮推門而入。
    李秀蓮高大肥胖，站在門口的時候，基本上把門都快要堵到了。
    而此時她手上還像提雞仔一樣，提著一個人，沈無名望過去，頓時挑了挑眉。
    赫然就是之前在天海關外見到的白衣公子。
    “你們放開我。”
    白衣公子此時滿臉憋屈，臉色已經快變成鐵青，隻感覺受到了無盡的羞辱。
    他可是出身北漢最頂尖家族的貴公子，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居然被一個胖女人像提雞仔一樣提在手上，一點尊嚴都沒有。
    簡直要命。
    如果被他往日玩的好的那些朋友知道了，他的臉可都要被丟盡了。
    以後都不要想在並州混。
    沈無名走過來，蹲下身，輕輕拍了拍這位白衣公子的臉，“你是誰？”
    “我是……”
    白衣公子正想說出來，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趕忙把嘴閉上。
    “你不要管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你要是抓了我的話，吃不了兜著走。”
    “我不管你背後是誰，要想活命，就趕緊把我放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白衣公子此時雖然被抓了，但依舊還是帶著深深的高傲，那種俯瞰眾生的貴氣。
    沈無名忍不住嗤笑道，“你小子是不是還沒認清楚形勢啊？”
    “現在你落到我的手上，搓扁捏圓都是我一句話的事情，你還非要這麽強。”
    “你不要玩火。”白衣公子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是一個勁的警告。
    似乎他現在並不是被抓，反而是高高在上，被抓住的是沈無名這群人一樣。
    “你願意交代嗎？”
    沈無名最後問了一句，但那白衣公子依舊隻是冷笑連連，沈無名實在不想跟他廢話。
    “老朱！”
    他打了個招呼，朱連奎馬上就動了，從李秀蓮的手上將白衣公子接了過去。
    片刻之後，白衣公子屎尿橫飛，整個人身軀都陷入了不正常的痙攣之中。
    褲襠裏麵更是傳來一陣屎尿味，極為刺鼻，沈無名都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我說，我說，我現在什麽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