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如此積極，倒是出乎沈無名的意料，不過這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些世家大族的操作，沈無名就算沒有親身經曆，也是有所耳聞的。
    隻要決定了投資的方向，那麽就會全力以赴，哪怕家族揮刀相向也無所謂。
    比如魏晉時期的蕭衍和蕭寶夤，這種案例，簡直太多了。
    “既然王老大人願意支持朝廷的行動，那麽我還是很感動的。”
    “不過你畢竟年紀不小，讓你一個人過去，我這內心也過意不去。”
    “不如陪王老大人一起……不知王老大人，是否介意？”
    王導臉色微微一沉，哪怕古井無波的內心，也升起了一絲慍怒。
    沈無名太過分了。
    不僅讓他對著同族揮刀，甚至還要當場看著，讓他交出這個投名狀。
    不過這一絲慍怒，也隻不過是眨眼之間，就已經被他自己消化了。
    他這一輩子見到了太多的人，經曆了太多的事，比沈無名還過分的人有的是。
    此時無非是覺得這個小輩太過於無禮罷了。
    “好好好……”
    王導連連點頭，“既然沈大人願意幫我兜底，幫我壓陣，那是再好不過了。”
    “如果沈大人不忙的話，咱們現在就動手，如何？”
    王導很快就端正了自己的心態，既然已經做出決定，自然不能左右搖擺。
    沈無名頷首笑道：“當然可以，反正我也打不開局麵，正好看看王老大人的本事。”
    即便王導沒有過來，他現在也要去找王本，奪取他手上的金蟬蠱！
    說做就做。
    王導和沈無名昂首闊步，朝著外麵走去，明慧連忙跟在身後。
    “這丫頭不錯！”
    王導瞥了一眼明慧，目露驚訝之色，“居然是天生的慧根佛骨！”
    “好生修行個幾十年，將來就算成為一尊菩薩，甚至活佛都不是不可能。”
    “王老大人過獎了。”明慧在麵對其他人的時候，依舊是之前那般淡然。
    即便麵前站著威名在外的王導王老大人，她的臉色都沒有太多變化。
    清清淡淡，神聖如佛。
    “哈哈！”王導輕笑兩聲，隨即轉頭看向沈無名，“聽說沈大人是佛子？”
    “不敢。”
    沈無名搖了搖頭，這個稱號，他自己可是一直沒有接受過。
    “隻不過是佛家的諸位前輩看得起我，花花轎子人人抬罷了！”
    “我可沒有菩薩的慈悲之心，哪有那個資格，當什麽佛子？”
    “非也非也。”王導戲謔一笑，“佛家之人，也並不一定都是菩薩心腸。”
    “沈大人雖然沒有菩薩低眉，慈悲六道的功德，卻有金剛怒目，降伏四魔的本事！”
    兩人說笑之間，就已經來到了城外的一處莊園，周圍有不少士卒巡邏。
    看這些士卒的裝備，很明顯，都是屬於並州軍直轄的精銳。
    而莊子的上邊，則是掛著一塊牌匾，上麵寫著‘明靜山莊’的字樣。
    “這是哪？”
    沈無名扭頭看向王導，“咱不應該去並州王家嗎？怎麽來這個莊園？”
    “並州王家貪汙腐敗，家族產業更是遍布整個並州，這處莊園就是其中之一。”
    王導此時毫不客氣地貶低並州王家，似乎真的劃清了界限。
    “王本此人更是喜好奢靡，所以這處莊園，就成了他的私人住宅。”
    到這裏的時候，王導語氣也帶上了一絲不滿，不是刻意表現，而是發自內心。
    王家現在的弊病很多。
    這不僅僅是來自朝廷的威脅，更多還是來自於內部多年來的腐敗。
    從上至下，喜好奢靡。
    更是仗著並州王家的權勢，不務正業，可沒有多少成器的後人。
    他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隻可惜，如今的他隻是王家大長老，還不是王家老祖，改變不了什麽。
    此中情景，他也曾跟王默說過，但是王默……王默根本不在意這些。
    那位老祖宗，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超脫凡俗的神佛力量之上。
    他多次嚴正討論此事，王默都隻是一句“有我在，其他人翻不了天”搪塞過去。
    或者說，也不叫搪塞。
    因為在王默看來，隻要能夠得到神佛的支持，力量足以扭轉整個世界。
    奢靡浮華，又怎樣呢？
    沈無名看著莊園的奢華，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那些巡邏的並州軍身上。
    “居然用並州軍來看家護院，這待遇，行軍總管都沒有吧？”
    畢竟他這位行行軍總管，目前還得靠著天策府的玄甲來站崗護衛。
    “所以大人，咱們動手吧。”
    王導不想多說，開口之時，就已經朝著莊園大步走去，一幫並州軍停下腳步。
    “大長老！”
    所有士卒包括領頭的百夫長，都是恭敬行禮，態度畢恭畢敬。
    王導臉色一沉，“爾等身為軍卒，享受的是朝廷俸祿，自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此時開口就是大長老，你們到底是王家的私兵，還是朝廷軍卒？”
    “老夫告訴你們，這裏沒有王家的大長老，隻有朝廷的並州主簿！”
    一眾護衛軍卒麵麵相覷，全部都看向領頭的百夫長，這是怎麽了？
    這位王家大長老是吃錯藥了嗎？專門來為難他們這些小人物？
    誰不知道並州軍就是王家的，朝廷的官又怎麽了？誰認啊？
    朝廷的五品大員，到了並州，可能還比不上並州王家的一個小小執事。
    外人都沒說什麽，大長老這是抽什麽風？
    百夫長也是麵露疑惑，不過畢竟是領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他連忙一個耳光抽在自己嘴上，隻當是這位大長老在玩什麽Play！
    “王大人息怒，剛才是我們犯蠢了，我等恭迎王大人大駕光臨。”
    百夫長連忙改口，王導淡淡地哼了一聲，隨即抬手，袖中飛出一個擺件大小的火爐。
    火爐迎風便長，刹那之間，就化作了一方巨鼎，上麵雕刻著各種銘文。
    而爐口之上，還有熊熊火焰燃燒，不斷跳躍，隱約可見神明之形。
    “這是煉丹家的無上法寶之一，天火熔日爐，其中蘊藏著大日神火。”
    “據說妖族曾經的無上帝君乃是金烏所化，這大日神火，便是其得意神通！”
    明慧頗有感慨，同時也是在跟沈無名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