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學。
    烈日懸在天上，空氣中都彌漫著幾分燥熱，讓一眾學子都禁不住額頭冒出些許汗液。
    大家雖然都是修行者，可大部分，修為還並不怎麽到家，一直站著，可扛不住。
    但即便如此，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要離開，反而是熱血沸騰。
    身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由於太陽的酷熱，還是心中那不斷踴躍的熱血。
    在萬眾矚目之間，高台上的虛空破開，身穿一襲王侯冕服的沈無名從中踏出。
    “參見燕王殿下！”
    在他出來的瞬間，所有太學生都眼中露出狂熱，崇拜地鞠躬下拜。
    不用那些太學教授吩咐，一個個都鞠躬行禮，態度不是恭敬與否的問題……而是崇拜，而是狂熱，還有虔誠。
    沈無名看到這一幕，一時間都有些懵逼，搞得跟那種狂信徒的異教會一樣。
    不過還是有些不同。
    那些人多少是有點陰森森的，可現在的場麵，更像是偶像在開演唱會。
    下邊站著的都是粉絲，一個個要多熱情，那就有多熱情。
    “不必多禮。”沈無名輕笑一聲，聲音溫和，如春風化雨一般，落在眾人的耳邊。
    目光看到這些太學生，沈文明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青春……說起來的話，他應該比這些人還小。
    畢竟穿越的時候才剛剛高考，正常來說，自己現在也就才讀大二。
    但這個世界，向來不是以年齡論英雄，而是以成敗論英雄。
    他如今走在了前麵，自然能夠站在台上，給這些人講課，無外乎如此。
    心頭感慨，但沈無名臉上卻沒有露出異樣，而是開始了自己的講道。
    “太學主跟我說，讓我來給大家講道，我其實很慚愧，因為我覺得自己的修行不夠。”
    “但後來又想了下，或許修行不夠，但哪怕有一點點能夠被大家聽進去，能夠有一點用處，那也是極好的。”
    “所以我答應了下來，在太學主離開後，我就在思考，到底應該講什麽？”
    沈無名拋出這個問題，一群太學生也都議論紛紛，眼中帶著期待。
    “講道，講修行經驗，我們也想要快點成長起來。”
    “我覺得應該講詩詞，燕王殿下的詩詞，那是當代一絕。”
    “我覺得應該講治國理政……”
    下麵的聲音不斷傳來，沈無名先是任由他們說了一些，然後才開口。
    “你們說的，我都想過，但是我覺得，這些都不夠。”
    “無論修行還是詩詞，說到底，這不過是術！”
    “有道無術，術上可求也，有術無道，止於術。”
    “所以我想了很久之後，決定給你們講道，那麽就應該講道！”
    “那麽什麽叫做道？道可道非常道，這不是扯犢子，但卻太過於空。”
    “這是高境修士應該考慮的問題，而不是我們一開始修煉就該考慮的問題。”
    “但是我今天還是跟你們講，聖人之道。”
    沈無名的聲音緩緩響起，眾人一個個眼中都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沒有任何一個人講話，全部都在靜靜聽，希望能夠有所收獲。
    而在前排的座椅上，太學主、韓昌黎、謝安南三位儒家大先生並排坐著。
    韓昌黎悠悠道：“你們覺得，燕王爺會講什麽？這聖人之道，可太大了！”
    “我也不知道。”太學主輕笑道，“我跟他說過，我就回來叫人了。”
    “所以講什麽，估計隻有他自己清楚吧，反正我覺得不會虧。”
    “但是去猜，那也沒有必要，畢竟他一向都不按常理出牌。”
    謝安南對此深有體會，點了點頭：“別說了，聽著吧，肯定是有收獲的。”
    而就在眾人期待的時候，禦書房中的女帝，也同樣打開了九鼎。
    沈無名去太學講道的事情，也早就被天策府送到了她的麵前。
    她此時也下意識看向九鼎呈現出來的畫麵，就是這麽自然而然。
    沒有太多思考，隻是聽到了沈無名這個名字，就想要去關注而已。
    很自然，很純粹。
    ……
    沈無名輕咳一聲，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
    “千年前，一位偉大的老人行走諸國，傳播自己的聖人之道，今天我們就在他的雕像前集會。聖人已死，但聖人之道猶如燧人氏的燈火……”
    “然而千年後的今天，我們必須要正視百姓依舊沒有掙脫牢籠這一悲慘的事實。千年後的今天，在文化和財富的雙重枷鎖下，百姓的生活備受壓榨……”
    沈無名的聲音不急不緩，將一眾太學生都帶到了百姓的麵前，仿佛真的看到了百姓的苦難生活。
    全場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思索著，身上的氣息，也逐漸沸騰起來。
    他們大部分都是修行儒家的，而儒家所追求，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家國未治，天下未平，那他們的儒家之道，就還有著踐行的空間。
    “諸位，前路固然坎坷，我們的未來也充滿了困厄，我仍然有一個夢想。這個夢想是深深紮根於儒家的夢想中的。”
    “我夢想有一天，我們每一個百姓都會站立起來，真正實現聖人之道的真諦：人人如龍。”
    “我夢想有一天，在洛陽太學的課堂之上，昔日百姓的兒子將能夠和昔日王侯的兒子同席而坐，共敘手足情誼。”
    “我夢想……”
    沈無名說的東西，基本上是照搬照抄了馬丁路德金的成果。
    可他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不是因為臉皮厚，而是因為，這份演講值得。
    哪怕就是馬丁路德金親眼看到了他文抄公的這一幕，相信也會露出欣慰的笑容。
    因為能夠說出這一番演講的馬丁路德金，心裏麵隻有一團火。
    那一團火，就是希望人人如龍，希望這個世界沒有階級和壓迫。
    而毫無疑問，這也是儒家的終極夢想……哪怕後來儒家經過了許多改造，反倒成為了階級固化的工具。
    又或者孔聖人最開始的想法，也跟維護自己的階級利益有關係……希望貴族依舊是貴族。
    可沈無名覺得，無論是孔子，又或者是改造儒家的那一批人，都無所謂。
    因為儒家的真諦，不是在他們的身上，而是在所有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