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贏棋不一定要在棋盤上。
    12月份的當夜，上杉宗雪正在東京醫科齒科大裏麵開夜車，大河內教授都回去了，他獨自一個人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靜靜地看著書籍，寫畢業論文。
    了兩周多，上杉宗雪給自己整出了一篇畢業論文的初稿。
    正常來說，醫學院的普通本科畢業生畢業論文要求沒有那麽嚴格，再加上上杉宗雪不需要做實驗——他隻需要把他驗過屍體的報告中摘錄幾段作為自己的理論依據即可。
    一查重，哦豁，80%，一看作者，哦豁，都是我。
    所以他的畢業論文很好寫，寫出初稿之後他想給大河內教授看一眼，但是老教授沒空。
    東京醫科齒科大最近有個麻煩事——一位叫做佐佐木庸平的病人在接受了第一外科財前教授的手術之後因為肺部感染而死去，患者家屬因此對醫院提出了質疑，認為財前教授的診斷有誤。
    正好前些日子上杉宗雪全國生放送在新聞發布會中講解案件，死者家屬也看了，所以死者家屬要求對屍體進行解剖了解死因，而且指名了上杉宗雪來做。
    上杉宗雪本來是不用理會這些事的，因為他本人之前在和警視廳合作，原則上不用參與醫院內的事情，鵜飼院長也將他有意地排除在醫院事務之外。
    但是好死不死地，上杉宗雪因為要寫論文和準備考試本人就在醫院裏麵，第一內科的裏見副教授專門帶著死者家屬堵住了上杉宗雪，請求他進行驗屍解剖。
    上杉宗雪聽說過這位裏見副教授，據說專業能力極強為人又剛正不阿，和自己一樣在醫院內不太受待見屬於同一物種，隻得勉強答應。
    可上杉宗雪驗屍很厲害是因為他能溝通死魂，真要解剖他的水平也就一般。
    動用了死魂契約，佐佐木庸平本人大罵財前教授是個庸醫，手術無效害死了自己，但是關於他具體怎麽死的，到底是不是醫療事故也不明白。
    沒辦法上杉宗雪隻好請大河內教授幫忙，師徒兩人了三個小時解剖完畢。
    “上杉君，你可能還是要找一個擅長解剖的助手。”大河內教授見上杉宗雪不太熟練的解剖技術，微微歎氣一聲：“你驗屍很厲害這是業內都公認的，但解剖水平就差多了，我理解你很忙，找個助手吧，和警視廳申請一下。”
    “謝謝教授的意見，先等我畢業考到證再說吧。”上杉宗雪也覺得找個助手有必要了。
    “食道癌手術非常成功，這個病人最主要的死因還是肺部的癌變病灶擴散。”大河內教授給出了結論：“有誤診的可能。”
    “死因是癌性淋巴管炎導致的呼吸衰竭。”上杉宗雪也點頭。
    於是師徒二人給出結論，確實有誤診的可能。
    裏見副教授得到這個消息立即就匯報去了，而財前教授本人還在波蘭參加國際學術大會。
    趕來的鵜飼院長臉色不太好看，他不敢惹大河內教授，於是皮笑肉不笑地表示既然上杉君你這麽閑，這裏有一具屍體也交給你解剖。
    上杉宗雪無奈，繼續解剖下一個病人。
    這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性，在房事中猝死，死於情人旅館，女伴是一位二十歲做“爸爸活”的少女，雙方是不正當關係，比較罕見的是死者沒有靈魂反應，可他明顯是剛死不久的。
    上杉宗雪驗屍的結果是，死者是死於“下馬風”，死因是缺血性心肌病，男性本人年事已高，不知不覺中有了動脈硬化的毛病而不自知，等到房事時，動脈硬化導致心髒擴大，心肌肉梗死形成缺血性心肌病，在房事結束後大約30分鍾左右因心肌組織缺血缺氧壞死而猝死。
    驗屍給上杉宗雪驗出成就感來了。
    什麽嘛，我還是挺能幹的嘛！
    上杉宗雪很長一段時間沒正經幹醫院的事了，偶然回歸本職還是有些收獲的，靈感來了，他立即對著電腦啪啪啪地打字，繼續寫畢業論文。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大半夜，除了隔壁棟的住院部和急診部，東京醫科齒科大附屬醫院剩下的部分已經關閉，職員們也相繼下班，上杉宗雪獨自一人留在法醫病理科裏，翻閱著文件繼續趕工畢業論文。
    夜深人靜了，上杉宗雪取過手機看了一眼，沒有新消息。
    就在這時候，樓上突然傳來了噔的一聲。
    “咚”
    聲音頗為沉重，上杉宗雪奇怪地看了一眼天板。
    樓上還有人麽？
    嘿嘿，加班麽？醫學生就是要這麽拚命啊！
    上杉宗雪自嘲地笑道。
    肚子有點餓了，不過還不是時候，上杉宗雪隨手抓過桌子上的露西亞巧克力牛奶威化啃了幾口，來自毛熊的東西有個缺點就是死甜，但優點也是死甜，可以瞬間升高血。
    又吃了幾口，樓上又傳來一聲：“咚”
    然後是連續的“咚咚咚”。
    上杉宗雪感覺有點奇怪。
    奇怪，醫學部大樓應該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才對啊？就算偶有加班的人，怎麽會搞出這麽大動靜呢？
    在打籃球？
    想了想，他伸出了手，打通了門衛室的內線電話，叫門衛上去，哪有在醫院裏麵打籃球的道理？
    電話響了幾聲，卻沒有人接聽。
    奇怪，按照醫院的要求，門衛室這類服務類的電話最多不能響超過三聲就必須接起，否則會被扣錢的！
    再響了幾聲，電話鈴聲突然中斷。
    嗯？
    上杉宗雪的手僵住了。
    他感覺到了有點不對勁。
    很不對勁。
    就在這個時候，上杉宗雪的手機突然響了。是美波大小姐。
    清脆的鈴聲在夜晚特別安靜的氛圍中顯得尤其刺耳。
    &nines&nines possunt&ncondon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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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杉宗雪接起了電話：“喂，美波醬，什麽事？”
    電話裏傳來熟悉的略帶點陰陽怪氣的甜美嗓音：“上杉上杉，我有一件事要專門告訴你哦！”
    “那個西條康惠啊！就是千葉縣的那個凶手，她前天在少管所送監的時候突然自殺了。”美波大小姐略帶著三分不解和七分幸災樂禍：“自殺道具是一把鐵湯匙。”
    哎？！上杉宗雪愣了愣，沒有第一時間接話。
    “她用鐵湯匙切開了自己的咽喉氣管自殺了耶！”美波大小姐重複了一遍：“真的很奇怪，少管所的湯匙雖然是鐵製的，但是那種湯匙的邊緣是鈍的，她到底是怎麽用一把湯匙切開咽喉的，暫時搞不懂。”
    “反正，地檢那邊也慌了手腳，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這可是一件國民關注的大事！才送檢還沒到法院正式審判，人就死了，我看這次地檢要怎麽解釋！”
    美波大小姐自顧自地說了一會兒，卻沒有得到上杉宗雪的回複。
    “喂，上杉，你在聽麽？”她有點氣惱，心想我剛剛得知這麽重要的事立即和你分享，你怎麽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上杉？”
    上杉宗雪扭頭環顧周圍狹長但是明亮的法醫病理科室，再聯想到剛剛從樓上傳來的響聲。
    附屬醫院現在已經下班，除了急診部和隔壁的住院部以外，一個人都沒有。
    四周空無一人，門衛那邊沒有反應，樓上傳來奇怪的聲音。
    現在美波大小姐告訴他，西條康惠死了，而且是自殺，很離奇的自殺。
    他回憶起了西條康惠對他說的話。
    “我很快就會和他見麵了，而你，這個該死的醫生，你也很快就會和他見麵了，雖然沒我快。”
    “都是你的錯！我會來找你的，你好，嘿嘿嘿，我會來找你的。”
    “我會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我快要死了，我會來找你的，我發誓。”
    “我會來找你的，醫生，我會的。”
    上杉宗雪感覺有點透不過氣，他這才意識到，美波大小姐的電話不僅為他帶來了西條康惠自殺的消息，同時也暴露了他的位置。
    “美波。”上杉宗雪的聲音帶著點顫抖。
    “嗯？”渡邊美波明顯感覺到了上杉宗雪聲音中的動搖。
    “救命。”
    說完，上杉宗雪已經聽到了走廊外的腳步聲，他來不及設置靜音了，隨手掛掉電話丟下手機關掉燈，出到走廊。
    電燈熄滅後，整個醫院靜悄悄，黑漆漆的一片環境中，隻有走廊盡頭的緊急方形綠色通道燈發出微弱的亮光。
    有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腳下留意著盡量不發出聲音，上杉宗雪慢慢挪動腳步地從法醫病理科溜出去，毫無疑問剛才的電話聲已經暴露了他的位置，但是對方應該對醫院的環境沒有自己這麽熟悉。
    上杉宗雪悄悄地穿過走廊，朝著緊急通道出口靠近，每路過任何路口和轉彎處，他都小心翼翼地注意是不是有人埋伏。
    幸好，他慢慢地靠近了緊急通道出口，上杉宗雪嚐試性地拉了一下把手。
    “吱”
    糟了！門居然無法從這一側打開！
    而且隨著他的動作，門把手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鳴響！
    “醫生，我來找你了！”
    腳步聲清晰可聞了，緩慢地拖著一條腿的走法，那聲音在空曠的水泥混凝土空間裏回響，傳入他的耳鼓。
    這腳步聲聽來就好像一種節拍似的，令人想到某種蜘蛛悄悄挨近獵物時忽前忽後的動作。
    “醫生，我來找你了。”
    一個黑影，手拿著一把大砍刀，亦趨亦步地，在走廊的另一端出現。
    上杉宗雪勉強在緊急通道燈這種極為昏暗的光線中看清了來人，瞳孔驀地縮起，心髒狂跳！
    來人是個男人！正是他今天剛剛驗屍過的那個40多歲下馬風猝死的男性！
    然而，那熟悉的空洞眼神，那猙獰的反社會笑容還有那特別的台詞。
    是西條康惠。
    她來了。
    她真的來找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