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東京都千代田區霞關警視廳櫻田門本部，特命係辦公室。
    冷氣開放的特命係辦公室中，上杉宗雪正一臉躺屍的狀態枕在渡邊美波係長的肉色絲襪大腿上，一臉我不行了的表情，惹得美波大小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用手像搓狗頭一樣搓著上杉宗雪的臉，池田繪玲奈坐在旁邊看得抿嘴偷笑，心想怎麽跟擼貓一樣？
    特命係代理係長岡田將義則是坐在另一邊端著一個超大號的保溫杯，裏麵裝著大約800ml的冰鎮可樂。
    岡田將義的妻子很討厭他喝可樂，或者說，他的妻子很討厭這位警部能在任何除她以外的地方獲得快樂：“辛苦了，上杉桑，接下來就不會那麽忙了。”
    “真是……我早都跟內村部長他們說了，哪有這樣用人的？這不是鞭打快牛麽？”美波大小姐抱怨道：“要不是宗雪君累病了，廳裏哪裏會真正考慮到我們的感受？”
    “是啊。”岡田將義點頭，他靠在椅子上歎氣：“終於可以休息兩天了，我要在這裏睡過去，不要醒來~”
    上個月岡田將義一共加班180個小時，其中8天雙休日都沒有休息一共加班83小時，剩下的工作日平均也一天加班34個小時，最後他去給與課領工資時，內勤女警都傻眼了，居然能有人領加班費領到一個月54萬的？
    但特命係上個月單單是加班費就報了90萬日元，其中美波大小姐基本上沒領，岡田將義領的最多因為他是司機且不要調休，上杉宗雪和池田繪玲奈則要了調休所以領的少，他們一個月就給自己掙來了15天的調休。
    7月份幹完之後，上杉宗雪已經吸夠了魄，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但是地方警署對特命係的需求幾乎無窮無盡，於是上杉宗雪靈機一動，在吸收魄的時候故意讓身體過載好像中暑了一樣，裝病。
    7月份本來就是東京都最熱的季節，他又反複出外勤四處驗屍會中暑很正常，這一裝病讓警視廳慌了神，渡邊英二立即宣布暫時凍結特命係的所有活動召開警視廳會議，僅僅兩天就拿出了一個新的章程。
    首先從現在開始，對地方警署給予KPI考核，破案率/破案數量/大案要案數量的綜合KPI在渡邊英二的策劃下快速出爐。
    其次，製定了東京都各地向特命係求助的指標限製，即不同地區根據大體上的經濟水平、人口密度、治安水平，警視廳分給全東京都23區26市5町8村等區域不同的“緊急事態特殊命令指標”。
    簡而言之，從章程出台開始，以區域劃分出的每個警視廳地方，一年能夠申請的特命係支援數量是固定的，如果超過則要直接向本廳申請，還要說明必須用到上杉宗雪的理由。
    渡邊英二在這一手上玩得很賊——你們七月份對上杉鑒證官的濫用已經把指標用到70年之後啦！
    不過法不溯及過往，今年的超支就既往不咎啦，但各個區域也不能再直接請求特命係支援了，每年3月31日指標清零。
    每個區域的指標都很少，根據表現再考慮多給還是少給，這個權力掌握在渡邊父女的手裏。
    比如說新宿歌舞伎町那邊就是渡邊英二的嫡係，港區銀座那邊也是渡邊英二的嫡係，還有千代田這些重要地方，指標就給的多，理由也很充分。
    依靠著上杉宗雪的活躍表現，警視總監正在進一步強化自己的權力，而各地警署都叫苦不堪，卻又沒法抵抗，誰讓他們確實濫用了上杉宗雪的能力，指標現在還握在本廳手上呢？
    “說起來，鑒識科那邊的新人中堂真是個脾氣暴躁的家夥。”岡田將義對著渡邊美波和上杉宗雪說道：“因為這次上杉桑倒下了，事情交給中堂做，那家夥，一口一個KUSOKUSOKUSO的，真是！我感覺我根本沒法和他交流。”
    “理解一下吧，岡田，不是每個法醫都像我這麽好脾氣的。”躺在美波大小姐腿上的上杉宗雪睜開了眼睛：“法醫這活，7k職業，又髒又累薪水又低，能招到人已經很不錯了，我看了，中堂醫生是很有能力的人，隻是脾氣不好，對法醫來說，脾氣這種東西，無所謂的。”
    “要是中堂醫生能像上杉桑你這樣，看一眼屍體就能幫助警察破案，我不僅對他沒意見，我還會給他敬酒請他吃燒鳥，掛著提燈的那種。”岡田將義笑道。
    “說起來，上杉你的招聘通知發出去了之後，到現在也沒有人來應聘呢。”池田繪玲奈跟著說道，高挑美人上午在警視廳的健身室那邊擼了一個上午的鐵，狠狠地打沙袋。
    這也是繪玲奈不願意結婚的原因之一，她這種健身武藝運動型女性講究一個高消耗高攝入高強度鍛煉，如果回歸婚姻生活相夫教子做家務，體型很容易失控。
    “沒辦法，法醫真的沒人幹，尤其是我們開出的工資不夠高，中堂醫生好歹是從醫大正式入職鑒識科，年薪400450萬是有的，我們嘛，一個掛靠，一個借調，還要走津貼，最後年薪能到手也就350萬左右，不知道嚇退多少人。”上杉宗雪隨口應道：“可能要多等一段時間，或者等到明年畢業季看看有沒有笨蛋過來自投羅網。”
    “像你這樣的笨蛋？”美波大小姐被說得咯咯咯直笑。
    “沒錯，我就是最大的笨蛋，我以後如果有了孩子想學法醫，我一定要把他腿打斷。”上杉宗雪冷笑著說道：“別聽宣傳的那些資料，說什麽法醫為死者言，說什麽法醫學是為了未來而存在的科學，這些都是騙人的。”
    “因為他們都沒有真的親自解剖過，聞著比正常濃度高十幾倍的福爾馬林和屍臭氣味，站在手術台邊一幹就是好幾個小時，又累又臭收入又低。”
    “一般來說，越是歌頌讚美某個行業，就意味著這個行業的報酬並不能和他們付出的相對應，因此必須給予足夠的道德補償，很不幸，這就是法醫，入行拿300萬，辛苦熬成教授了年收入也到不了1000萬還是死工資，而外科牙科這些已經年收好幾千萬起飛了，比如第一外科的財前，他飛刀一次，哦豁200萬入賬，還不走稅務。”
    “就好比無償獻血，要是獻血真的如宣傳的那樣對身體有益，能輪得到普通人？國會議員先上！我們這些舊華族還要排隊等名額呢！”
    “牛馬就是牛馬，認清自己的地位先啦，別再自我感動了，勸人學法醫的，吃飯和納垢一桌。”
    上杉宗雪在美波大小姐的腿上大發牢騷，惹得特命係裏的幾個人都失笑不已。
    隻有池田繪玲奈好奇地問道：“說起來，我從來沒在上杉君你的身上聞到過屍臭耶，隻有鬆香味。”
    “…………”上杉宗雪心想我總不能告訴你我是裏世界人，青輝石能自動幫我驅散屍臭吧？
    “咯咯，那是因為池田你和宗雪君待久了，已經習慣了。”美波大小姐壞笑道：“你已經聞不出來啦~”
    “哎？是這樣麽？”池田繪玲奈馬上很緊張地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聞著自己袖口和腋下的味道，難道自己身上有屍臭？上杉一直都在忍耐？
    笨笨的高挑美人如此做派又惹得特命係眾人憨笑不止。
    “騙你的啦，池田。”美波大小姐笑著搖頭：“你也不參與解剖，身上哪來的屍臭？”
    “莫~~”池田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戲耍了，氣惱地揮了揮拳頭。
    “說起來，上杉桑希望能找一個什麽樣的助手呢？”岡田將義很巧妙地把話題叉開：“比如說，中堂那樣的？”
    “首先，必須是男的。”上杉宗雪比了一根手指：“女的直接pass，法醫可是體力活而且講究不可控必須隨時準備，這點女性就不考慮，我也不喜歡進來一個女助手今天來大姨媽，明天發小作文說我職場霸淩，後天懷孕了要休假，孩子大了又申請調崗來回鬧事。”
    “真的會有女法醫麽？”岡田將義咋舌，連連搖頭：“我這輩子還沒見過。”
    “那，還是有的。”上杉宗雪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自己會走上這條路還是她帶的呢，當時自己喜歡去校醫室盤桓，她也沒什麽事，於是跟自己講了一些法醫學的知識。
    為死者言，捍生者權。
    可惜自己哪裏是為死者言，自己是與死者言。
    “那當然，我們不會考慮女性的。”美波大小姐很自然地說道。
    “除此之外……其他的條件不需要太嚴格，不要太老，體格和法醫水平能過關就行。”上杉宗雪心想都沒人來應聘，現在討論這些也沒有什麽用啊：“還有性格要穩定一點可以KUSOKUSOKUSO，但是不要喜歡動武打人，其他的無所謂了。”
    辦公室裏又聊了幾句有的沒的，比如說如果不是上杉宗雪親自下基層，他都不知道地方分局如此糊弄，反正遇到情況，隻要沒有百分百他殺的證據，不是定成失蹤就是定成自殺，然後對詐騙、偷竊等情況，大部分地方分局都是登記一下，問就是在查，查得怎麽樣就是不能透露，再問就是盡力了。
    確實盡力，但也確實查不出。
    “說起來，阿羞羞最近放假了，她好像還沒有去過東京迪士尼吧？”上杉宗雪突然問道：“你們兩個誰帶她去玩一趟？”
    “自己帶！”美波大小姐和繪玲奈幾乎是同時說道。
    外麵這麽熱，還要去迪士尼排幾個小時的隊，我才不去，淡季人少而且隻和你一起差不多，兩女都如是想到。
    “額……我還真沒去過。”上杉宗雪其實對迪士尼頗感興趣的，他前世除了米老鼠唐老鴨以外，還很喜歡蛤利波特係列。
    “那你帶阿蘇卡去吧。”美波大小姐說到這裏，突然又搖頭：“不，這段時間還是算了吧。”
    “嗯。”上杉宗雪起身，他的電話響了。
    是東京醫科齒科大的電話，大河內教授的。
    “上杉君，這邊來了一位應聘者，31歲，女性，前來應聘你的法醫助手。”
    “女性？”上杉宗雪立即皺眉：“我不是說了，不要女性麽？”
    “你沒說不招女性，你隻是說能接受大量外勤出差、接觸刑事現場、善於解剖屍體、有一定法醫學能力者優先。”大河內教授古板地說道：“我問了她幾句，感覺她水平還可以，你過來自己看一看吧。”
    “我這就過去。”上杉宗雪心想看我過去找個借口把她刷掉！
    “有人來應聘了，而且真是個女法醫，你們誰要跟我去醫院那邊看看？”上杉宗雪放下電話。
    “不去。”*3，美波大小姐、岡田警部和繪玲奈同時說道。
    “好吧，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