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去的雷克薩斯上，繪玲奈在開車，見上杉宗雪好像在思考的樣子，一身正裝的繪玲奈有些於心不忍地：“那就是上一代警視廳之顏柏木明紗夫人麽？今天她真是受委屈了。”
    “辛苦？”上杉宗雪聞言嗤笑著連連搖頭：“今天能這樣，隻是讓她土下座道歉陪酒就能把事情平了，已經算是天大的喜訊了。”
    “嗯，我知道！”繪玲奈點頭，高挑美人輕聲說道：“我知道，宗雪，如果不是你幫了柏木夫人的話……今天她肯定在劫難逃了。”
    上杉宗雪不由得看了繪玲奈一眼，心想自己的親親師匠在其他事上遲鈍，但是在這些事上卻非常靈敏，她肯定是感覺到了小田切父子的惡意了。
    確實，如果不是自己護著這位柏木夫人，她的結局……
    “其實，我們今天確實要感謝柏木夫人。”上杉宗雪冷靜地說道：“要不是她主動約我，我對小田切父子的談判其實不是很有把握。”
    “為什麽？”繪玲奈大惑不解。
    “原因也很簡單，如果不是柏木夫人專門告訴我小田切確實跟三笠前一課長打過招呼，我就沒有把握能嚇到他們。”上杉宗雪連連搖頭：“說是我來查，但是屍體都火化兩年多了，卷宗和解剖報告沒有任何破綻，還有確切自殺的證據，我怎麽查？”
    “但是柏木夫人告訴我這件事，就說明小田切父子還是心虛，因此我才能嚇退他們。”上杉宗雪接著比了第二根手指頭：“除此之外，柏木夫人的土下座也非常重要，麵對這種級別的對手，軟硬兼施缺一不可，在足夠強硬的同時，也要適當地服軟和展現足夠的誠意，柏木夫人不土下座，難道讓柏木仁來土下座？”
    “那怎麽可能？！”繪玲奈也憋不住笑了：“柏木警部會土下座道歉？我想象不出來……而且，說到底柏木警部也確實沒錯啊。”
    “所以說，柏木明紗確實為自己的丈夫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啊。”上杉宗雪吐槽道：“堂堂前代警視廳之顏，門麵一樣的人物，土下座跪行給對方倒酒當陪酒女郎，柏木仁真是有個好老婆，如果不是她土下座，我們這邊缺的誠意和服軟這一塊要怎麽補？總不能我土下座吧？開什麽玩笑？”
    “聽說前代警視廳之顏柏木明紗警部補在總務部那邊非常地高冷，有人說她的氣質像是高山上的雪蓮花，沒想到第一次見麵就是這樣……宗雪，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池田繪玲奈師傅對自己弟子的表現給予高度肯定！
    冰山美人麽？上杉宗雪心想其實自己這幾個人除了美琴姐，對外都挺冰山的，隻是她們冰山下的內核各有不同。
    而柏木明紗的冰山之下，其實掩蓋的是她的惶恐無助不自信和對不穩定的抗拒。
    也是，據說前代警視廳之顏是兩代單親家庭出身，會形成這種性格也正常。
    車停在了阪田橋的地下車庫，繪玲奈停好車，卻沒有立即開門，她很認真地握住上杉宗雪的大手，臉上泛著一層紅暈，一雙美目中異彩漣漣，深情地注視著自己的男人：“而且，你知道你最讓我喜歡的是哪一點麽？你沒有乘人之危。”
    “哈哈哈哈！”上杉宗雪聞言大笑，看來繪玲奈師傅也明白柏木明紗的包包裏麵一定裝著一盒岡本：“別把我當成太好的人，師匠，我也隻是做我該做的事而已，為柏木仁平這件事，主要就是為了讓美波晉升警視和保護美琴姐。”
    “我知道，但是像一位護花騎士一樣保住了柏木夫人最後一點體麵又事了拂衣去的宗雪君，真是格外地帥氣呢！”池田繪玲奈有點忍不住了，高挑美人探過身子，主動在上杉宗雪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滿是自豪地說道：“這是給你的獎勵！”
    “獎勵的話，我可不止想要這點！”上杉宗雪伸出手撩開繪玲奈的西裝大衣，輕輕撫上了她的一雙黑絲大長腿。
    高挑美人給了上杉宗雪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示意回家吧，我都依你。
    而上杉宗雪則是不著痕跡地笑了笑。
    繪玲奈師傅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免費的往往也是最貴的。
    但是看到師匠臉上愉快幸福驕傲的神情，邪惡上杉決定——不告訴她，就寵著她！
    於此同時，深夜時分，柏木明紗也回到了冰冷的公寓中。
    玄關感應燈熄滅，柏木明紗伸出手指勾起七厘米的高跟鞋跟露出被絲襪包裹的玉足，一雙棕絲美足胡亂地塞進拖鞋裏，歪歪倒倒的混血人妻在經曆了哀羞屈辱的一夜後，總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家庭，保住了丈夫。
    正如上杉宗雪所料，哀羞人妻知道自己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籌碼，她之前就想過如果上杉宗雪不要錢再結合警視廳裏他好色的傳言，自己如果能用陪他一夜換取他的幫助，她也隻能答應，雖然有點對不起丈夫，但她也是為了丈夫好。
    誰讓你闖了那麽大的事！
    現在能這樣全須全尾地保住自己的貞潔無事發生，已經算是極大的勝利了，她當然能感覺到小田切父子看她像是惡狼聞到肉香一樣的目光，甚至就連誌摩川蓮那家夥……如果不是上杉宗雪保護，她今天晚上絕對回不來了。
    眼見為實，仁口中三句不離的上杉宗雪……真的好厲害！
    柏木明紗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深棕色褲襪在床沿勒出規整的壓痕，全新格紋套裙後腰裝飾褶被坐姿壓出十字死褶，三小時前塗的防水睫毛膏在眼下暈成放射狀裂紋，唇線外圍殘留著鞠躬時咬出的齒痕。
    她本想邀請上杉宗雪上來坐坐喝杯咖啡，結果對方連車都不下直接跑了。
    雖然萬般不想，但柏木明紗還是忍不住將丈夫和上杉宗雪拿來比較。
    相貌上大差不差，柏木仁英俊帥氣海王臉桃花眼明星範，上杉宗雪冷峻優雅銳利自帶貴族之氣，這點算是打成平手。
    但是在其他方麵上……丈夫不是壞人，但是為什麽他每辦一個案子就得罪一群人呢？
    相比之下，上杉不是什麽大好人，但是他就能把案子辦好，同時每一個案子都在交朋友，你看，小田切父子被他威脅要給他麵子不僅同意讓步，還想和他交朋友。
    至於破案能力……這個是差距最大的地方，不用多說了。
    回想起今天晚上的經曆，土下座、當陪酒女郎倒酒，跪行羞辱，一口一個“夫人你就是幹這個的”，柏木明紗的臉上就忍不住地屈辱悲哀，隻覺得自己像是案板上的肉，又像是待宰的魚，都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
    總之，最後的結果還是好的，想到自己的土下座和含羞忍辱的陪酒沒有白費，柏木明紗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默默地長出了一口氣。
    仁他不願意道歉，隻好我這個當妻子的來土下座，總算是讓小田切滿足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
    果然，在上杉宗雪親自出馬協商之後，富士通果然按照諾言，撤回了投訴。
    “不愧是上杉鑒證官，果然有能力。”
    警察廳會議室內。
    警察廳長官田丸、警察廳次長三浦、警視總監渡邊英二、警視廳副總監大山、警察廳官房長小野田公顯、警察廳刑事部長鶴田、警察廳警備部長工藤剛、警察廳公安部長長穀川、警視廳警務部長小鬆、警視廳警備部長神保、警視廳首席監察官大河內等人聚集在一起。
    而這群人有個統一的tag。
    東大金表組！
    渡邊英二召集了眾人，宣布了富士通事件的處理結果。
    上杉宗雪成功了，他摁住了富士通，對方撤回了投訴。
    這讓所有東大金表組都感到滿意。
    金表組成員們之間的關係沒有想象的那麽好，之間互相對立扯皮，爭奪警視總監和警察廳長官寶座的問題都很普遍，工藤剛和渡邊英二之前更是勢如水火。
    但是當柏木仁的事爆出來，金表組們立即聯合起來達成了共識——要保他。
    當然，柏木仁闖的禍確實很嚴重，但是金表組們更擔心的是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會重創東大金表組們的威信。
    柏木仁沒有殺人放火吸毒等涉及到刑事的罪行，也沒有賣國參加恐怖活動內通極端組織等涉及到公安的罪行，這隻是涉及到職權過用和觸碰到警察法違規搜查的行政問題。
    柏木仁當然是隨時可以犧牲的，但是一旦樹立起職業組，尤其是金表組可以僅因為職務上的行政過失可以被罷免，這將成為導火索。
    東大金表組可以因為失職受到嚴厲處罰麽？
    理論上，可以，實際操作中，不行！
    “這小子很快就要入職我們的母校了，還是小宮山校長提供的直博，我提議，以後我們金表組的成員可以加他一個，諸位怎麽看？”渡邊英二拿著富士通的道歉信，對眾人說道。
    滿屋子西裝革履的五十代中年男人們紛紛點頭：“可以。”
    是啊，這小子以後就不是醫科齒科大那種野雞大學的了，以後也是我們東大人了，金表組是該算他一個！
    “還有一件事……”渡邊英二舉起了第二份文件。
    正式晉升渡邊美波為特命係管理官，職級為警視，晉升岡田將義為特命係係長，職級依然為警部，給池田繪玲奈記功一次，職級依然為巡查部長。
    這一條也全票通過。
    於是，當天，警視廳內部宣布了對柏木仁的處罰決定。
    降職留任，由搜查一課第三係係長降職為第三係代理係長，職級依然為警部。
    內部謹慎自我反省四個月，一直到明年四月一日為止。
    免去今年和明年的所有獎金（十七薪降為十二薪）。
    同時累積的年功序列減去三年，也就是說原本幹滿七年自動升警視的柏木仁要靠資曆升警視需要在警部這個位置上多熬三年！
    這個處罰已經相當地輕了，也讓警視廳內很多崇拜和迷戀柏木仁的內勤年輕未婚女警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而柏木仁本人更是興奮無比。
    這對他來說相當於沒有什麽實際的處罰，代理係長而已，又沒有設係長，三係不還是我說了算？至於錢，他也不怎麽在乎。
    當天他就決定回家報告這這個好消息。
    推開門時，柏木明紗正將丈夫遞過來的西裝大衣掛起，米白色高領針織衫裹著她單薄的肩線，深灰法蘭絨居家裙下延伸出一雙肉色啞光天鵝絨褲襪的美腿美足，薄薄絲襪的包住凍紅的腳踝，暖氣出風口呼呼地吹出暖風。
    “明紗，別擔心，處罰結果出來了！我沒事，什麽事都沒有，隻是……“丈夫胡茬間的雪粒在暖氣裏融化，將處罰結果告訴妻子後，得意洋洋地說道：“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
    “總之，你沒事就好。”柏木明紗抬手整理鬢發勉強露出一絲微笑，柔軟肉色天鵝絨褲襪的腰封邊緣從法蘭絨裙腰上方露出一線，混血基因賦予的顴骨線條被她勉強擠出的笑容柔化，鼻梁中段積著未消退的睡眠壓痕，下眼瞼遮瑕膏因反複塗抹結成小顆粒。
    前代警視廳之顏心中淒苦，滿懷著哀羞，她這幾天腦海中都是當日的含羞忍辱的絕望和失身的惶恐不安，在小田切父子麵前土下座給他們賠笑倒酒的悲哀畫麵，幸好也時不時還會回想起了上杉宗雪的保護和沒有乘人之危的優雅淩厲，算是有些慰藉。
    至少沒有對不起丈夫。
    “仁，這次結果還好……以後真的不要再這樣了。”想了想，柏木明紗還是決定提醒丈夫一下：“這次是你運氣好……就算是辦案，以後也要講程序啊。”
    結果本來正興奮喜悅的柏木仁聽到妻子這麽說，臉上的笑意立即隱去了，他隻覺得一股無名火從腦門上衝了起來，好心情消失無蹤：“你懂得什麽啊？！”
    “你什麽都不懂？明紗，你難不成以為本廳和富士通真能把我怎麽樣？”柏木仁冷笑著說道：“這是我的勝利！也是正義的勝利！懂？！”
    “是他們怕了！本廳怕了！富士通也怕了！哼~小田切自己心虛，本廳也害怕過往的舊事再被翻出來才選擇息事寧人，他們怎麽敢處罰我呢？沒看到小田切隆治主動發了一封道歉信，請求風間由美家人原諒麽？”
    “正義必勝！我，必勝！”柏木仁滿是得意地炫耀道：“我這次一人之力壓過了本廳和富士通，我也不比上杉宗雪差嘛！”
    警視廳的海王臉明星警部高談闊論了一番，然後注視著自己的妻子，想要從柏木明紗的臉上看到崇拜的神色，聽到她誇獎自己牛逼的話。
    然而，並沒有。
    妻子隻是低著頭抿著嘴，甚至沒有回答，一雙異國風情的淺棕色眼眸帶著股淡淡的悲憤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柏木仁心想真是沒法跟你交流，他又取下了衣架上的西裝大衣：“不用煮了，我晚上有應酬，就不在家吃飯了，會比較遲回來，你早點休息吧。”
    你不懂我，有人懂我！
    說完，柏木仁休息了幾分鍾又出門，留給柏木明紗一個關門的響聲。
    前代警視廳之顏再也控製不住了，她捂著自己的嘴巴頹然地坐在沙發上，默默地流著眼淚。
    你說我什麽都不懂……可真正什麽都不懂的人是你啊，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