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明紗這個價碼已經不能用獅子大開口來形容了。
    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納垢大開口。
    柏木明紗作為入廳時間大約七年的警部補，月薪大約是38萬日元，十七薪，如果再算上地域手當（地區補貼）+居住手當+調整手當+管理職手當+特殊勤務手當+年終獎金，每年的年收入大約是800萬日元，扣除各種稅收養老金等，一年能到手差不多是590萬日元左右。
    這總體上收入和上杉宗雪去年的年收入幾乎沒有差別（但上杉宗雪的所有生活開銷全部走公賬，生活成本幾乎等於0）。
    而以東京都來算，日本東京都工作年齡男性平均年收入大概是在500530萬日元左右，年收入中位數僅為大約是410萬430萬日元（眾所周知，小登們總是被老登們平均，所以平均工資拉得很高），所以這才有了櫻花妹所謂的“一般男性”說法。
    櫻花妹嘴裏的一般男性指的是“年收入至少500萬，不油膩長相清爽身高172以上是正社員或公務員，父母有厚生年金，有穩定居住條件”的所謂一般男性，而不是路邊隨便一個抓個30歲二次元便利店打零工的肥宅叫做“一般男性”。
    對櫻花妹來說，沒有年收入500萬，那基本上已經等於開除人籍了（除非是家境好父母給錢）。
    所以柏木明紗本能地報了一個“500萬”的數，她就是按照自己當初上京時的擇偶標準本能地報出來的，但她一開口之後就意識到自己大概是報的少了，沒辦法，她其實不算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在她看來，每年500萬已經很多了。
    但眼看著對方這態度明顯是打算答應，情急之下，柏木明紗想起了上杉宗雪說的“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立即改口。
    我說的不是日元，而是美刀！
    而柏木明紗這一改口，頓時就給大和防具的山本社長雷得夠嗆。
    500萬，美刀？！
    你TMD是認真的麽？夫人？？？
    美刀？？？
    這庶務科女警，是不是對錢沒有任何概念啊？
    500萬美刀？？？！！！
    這個時間還沒有到美刀兌日元是1:140的水平，此時美刀兌日元大概是1：115到1:125的波動區間，500萬美刀按平均匯率1:120來算，差不多相當於6億日元！
    你TMD開什麽國際大玩笑？
    本大和防具和警視廳10年供貨總計防彈衣部分的采購也就100多億日元的規模，你10年這是要拿走一半？
    蛐蛐一個警部補，我看你是，瘋了！
    “柏木係長，你是認真的麽？美刀？”人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想笑的，大和防具的山本社長冷笑著連連搖頭：“不好意思，本社小本經營，500萬美刀對本社來說也是天文數字，這種事絕無可能，係長，你可能不知道500萬美刀是什麽概念。”
    “500萬美刀兌換成日元，足夠把您直接壓成肉泥了。”山本社長略帶著威脅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麽可以談的了，您請便吧。”
    “山本社長！不把我當成傻瓜！”柏木明紗回憶著報告。
    根據警視廳警備部的內部報告核查預算，正常來說一件NIJ凱夫拉3級防彈衣的報價大概是500美刀，警視廳的標準采購價大約是一件85000日元，這是因為考慮到要使用國產所以額外批了不少預算支持國產，但是大和防具的每件預算報價僅為58000日元，因此成功中標。
    柏木明紗雖然是個庶務科女警，但是對裝備這一塊還是有所了解的，如果真的按照報告裏麵寫的，那麽這種劣質防彈衣每一件的造價不會超過20000日元！
    這些人賺錢真狠啊！
    全世界70%的防彈衣都來自於日本海對麵的某國，人家報價的一件標準NIJ三級防彈衣就是500美金。
    “貴社的劣質防彈衣單件造價不會超過2萬日元一件，一年500萬日元，貴社不會覺得太少了麽？難道貴社給伊集院課長也才這個價麽？”柏木明紗努力地說道：“如果這樣的話，本廳還不如向海對麵某國訂購呢！”
    哦？
    哦！！！
    大和防具方麵一愣，心想難怪。
    這女人不懂價格！也不懂行情！她無非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罷了，她壓根不懂裝備課長和警務部那些人固定拿多少錢。
    這就好辦多了。
    “海對麵某國？係長，我們要怎麽跟他們比？他們那邊的工人一個月隻要八九萬日元就可以996兩班兩輪轉地幹，他們甚至不需要給員工交醫保和年金！”山本社長苦口婆心地說道：“我們跟他們不一樣，我們要給員工交年金和醫保，最低工時工資不能低於1050日元每小時，不然招不到人的！”
    “哎？”柏木明紗還真不知道這些，她一時愣住了。
    這，這不可能吧？真有人會為了一個月不到十萬日元的工資996的麽？還不用交年金和醫保？
    “所以係長，你也差不多一點……還有，我們需要知道，你到底是怎麽發現問題的？你要這麽多錢到底又想做什麽？”山本社長思考了一番，決定繼續試探道。
    “問題，是鑒識科那邊解剖兩位殉職警部屍體時發現的。”柏木明紗愣了愣，下意識地說道：“是上杉鑒證官拿著這個來問我。”
    “什麽？！”一聽到上杉宗雪的名字，山本社長打了個激靈。
    上杉宗雪，又是他？！
    他這是想要毀了日本麽？！
    “這不行！係長，你可能壓根不知道那家夥有多恐怖……”
    “安心，上杉那家夥解剖驗屍很厲害，但是對槍械完全不懂。”柏木明紗打斷了山本社長的話：“我告訴他這很正常，他就沒有說什麽。”
    “但是……”山本社長還是不信。
    “其實，周刊文春的事……並非隻是單純的造謠和傳言而已。”柏木明紗繼續加料，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冰山清冷的冷豔容顏上浮現起一絲淡淡的紅暈，輕聲說道：“我有辦法穩住他，真的，他真的不懂槍械。”
    “嗯哼？……啊哈~”山本社長這下明白了，他懂了！
    而且，柏木明紗的這種神態，以他五十多年的閱曆來看，不像演的，普通的女人也不可能演得出來，要是一個女人能演出這種獨特的神態，她可以去爭奧斯卡影後了！
    那柏木明紗表示自己能穩住上杉宗雪那邊，就有幾分可信了。
    但還有最後一件事要確認。
    “很好，夫人，很好，那我們還有個問題，您需要這麽多錢，是為了……”
    “為了我丈夫。”柏木明紗輕聲說道，神色複雜。
    “啊？！”山本社長被柏木明紗整得豬腦過載了。
    這又是什麽情況？！
    你不是出軌了上杉宗雪麽？怎麽又為了丈夫？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我丈夫他，因為衝動得罪了很多人，所以我需要錢，一大筆錢，用來彌補我丈夫的過失，他是東大金表組，前途無限，所以……我需要一大筆錢，這都是為了仁，都是為了他的前途。”柏木明紗這次是本色出演了，她很認真地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山本社長，我丈夫就在外麵，他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隻要我發出一個信號，他就會進來，所以，社長，給個準話吧，到底是給我錢，還是讓我把這件事捅出去？”
    “…………”大和防具方麵沉默了，山本社長心想你們三人之間的關係還真是複雜，想了想開口說道：“能給我們一點時間麽？本社需要考慮一下，而且，500萬美刀實在是太多了，就連消防廳長官都不敢要這麽多！不用說你隻是個係長！合理一點，否則我們沒有必要談下去了。”
    “那就5000萬日元！”柏木明紗立即說道。
    5000萬？！
    你開什麽玩笑！我們給伊集院裝備課長一年也就給6000萬！警務部監察官6000萬！調達係長一年才4000萬！倉庫管理係主任一年也就3000萬！
    “按你的級別，係長，5000萬那是……你們課長的價！”山本社長終於忍不住吐槽道：“年輕的夫人，多少也要懂一些規矩！”
    “我就要5000萬！我最遲隻能等到下午！”柏木明紗心想正好，我要去跟上杉宗雪商量一下。
    說完，柏木明紗就想起身離開，而在她將手伸向桌上的錄音筆時，山本社長按住了她：“這個不能帶走！”
    柏木明紗沒說什麽，她放下了錄音筆，快步離開。
    山本社長坐在原地，久久地沉默。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去聯係警視廳內的伊集院他們，看看警視廳到底有沒有發現這件事，還有特命係那邊，查一下，上杉宗雪是不是找過柏木明紗，我需要確認她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立即有幾個黑色西裝男上來。
    “還有，詢問一下財務那邊，看看我們能給多少。”山本社長深色陰暗：“這個規矩不能開！”
    這條產業鏈上，已經養了太多的人了。
    腐肉組成的巨塔上，所有人都趴在上麵吸血，就算他們以次充好假冒偽劣，近年來也感覺到不堪重負。
    讓財務部那邊給柏木明紗一個價，如果她答應那還好說，如果她不答應……
    那就通知雅庫紮，畢竟，隻有死人才不會透露秘密。
    到時候安排她出事被奸（和諧）殺了，再安排一個人自首，就連上杉宗雪都查不出來的。
    畢竟，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幹這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