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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荷的話剛說完,薑願就反應了過來。
    當今陛下對巫蠱深惡痛絕,聽聞當年陛下的母後便是因巫蠱之術而亡。
    巫蠱之術也因此被列為大齊禁術,一旦發現,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若是二夫人想讓她死,用這樣的法子是要將整個蘭家也拖下水嗎?
    想到這裏,薑願的臉上不禁泛起幾絲冷意。
    世家大族的爭鬥其實也不過是因為掌家之權又或者是錢財名利。
    但如果用了巫蠱之術,那便是不將整個家族的前途性命放在眼裏。
    想破此局,看來還是需要問蘭鶴卿一些事情。
    薑願讓芷荷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兩人一道算了些賬本。
    午時,蘭鶴卿從刑部回來之後,薑願便來了。
    門口的元吉見到薑願自是十分欣喜。
    “少夫人來了,可是要同郎君一起用飯,我這就去給您添一雙碗筷。”
    薑願沒有拒絕,隻是頷首示意,抬步走進去。
    隻不過元吉沒有告訴薑願,蘭鶴卿正在更衣。
    午時的日光穿過鏤花窗欞,在地上烙下細密的竹影。
    蘭鶴卿褪下的緋色官服搭在屏風上,霜白中衣滑落至腰間,露出一截蒼玉般的脊背。
    那本該如冷瓷般完美的肌理上,卻蜿蜒著數道暗紅舊疤。
    最新的一道尚泛著粉,像雪地裏折斷的梅枝。
    薑願僵在珠簾外,她慌忙轉身:“抱歉,我……我不知道你在更衣。”
    元吉肯定是故意的!!!
    “不妨事。”
    蘭鶴卿的聲音似簷下懸著的青銅驚鳥鈴,清泠泠蕩開。
    他抬手係衣帶的動作慢得近乎禪意,輕聲的回答,仿佛那些猙獰傷口不過浮雲掠影。
    窗外鳥鳴驟歇,唯餘青瓷茶盞裏融化的水霧,一滴一滴敲在薑願的心尖。
    元吉捧著碗筷進來時,正見自家郎君將外衣披上。
    玄色衣料吞沒了所有血色,隻餘領口一抹素絹微微泛潮。
    那是方才更衣時未拭淨的冷汗。
    此刻在薑願眼中,卻成了凝在青竹葉尖的寒露。
    “小廚房今個兒特意做的櫻桃肉,少夫人快嚐嚐。”
    元吉笑著打破凝滯,碗筷送完後,他便識趣的退下了。
    蘭鶴卿也走過來坐下,示意薑願落座。
    “是為四姑姑的事情來的吧。”
    他開門見山的話,篤定的讓薑願都有些詫異。
    不過轉念一想,蘭鶴卿在這府中也算是舉足輕重的人了。
    怎麽會沒有自己的眼線。
    寶月樓的事情,蘭鶴卿當然知曉。
    “是,我隻是想知道,四姑姑她……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什麽事情。”
    “今日的事情是衝著我來的,所以我需要知道一些四姑姑的事情。”
    昨日兩人開誠布公的談過,所以如今薑願跟蘭鶴卿說話也沒有了什麽太大的敵意。
    況且現在是她有所求。
    蘭鶴卿伸手給薑願夾了一筷子菜,而後才開口。
    “四姑姑是祖母最疼愛的女兒,祖母也隻有她這一個女兒,府中沒有人和她有仇怨。”
    “你可以想一想,祖母最疼愛的女兒受到了傷害,她會怎麽做?”
    這一句提點讓薑願醍醐灌頂。
    並非是有仇怨才可以陷害人。
    而是因為四姑姑她本身就與人不同。
    蘭老夫人最疼愛這個女兒,她要是出了事情,恐怕老夫人再是理智,也難免受到影響。
    如此一來倒是給了幕後之人可乘之機。
    “那二郎君希望我怎麽做?”
    沉默半晌之後,薑願抬眼看向坐在身邊的蘭鶴卿輕聲問了一句。
    她已經不是從前天真無邪的少女,經曆過一次之後處事更具有雷霆手腕。
    那背後的人是想讓她死,薑願自然不會做什麽寬厚他人的人。
    誰要她不好過,那她必然也不會讓她好過。
    隻是說到底,二夫人周氏畢竟養育了蘭鶴卿這麽多年。
    兩人如今是合作關係,出於禮貌,薑願還是問了蘭鶴卿一句。
    “你我如今是夫婦,你想怎麽做都可以。”
    “我隻會站在你這邊。”
    蘭鶴卿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留給了薑願這句話。
    不過薑願的尊重倒是讓蘭鶴卿的心中劃過幾分暖流。
    “好。”
    薑願回了一個字,而後低頭將那碗飯吃完。
    等薑願用完飯離開後,元吉走進來:“郎君不是都查到證據了嗎?怎麽不給少夫人?”
    把證據交到少夫人的手中,不就省了少夫人許多力氣嗎?
    還能得少夫人一個人情。
    其實蘭鶴卿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府中的眼線將事情說給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著手派人查了。
    雖說是二夫人動的手,但二夫人必定不會留下什麽把柄給他們抓,她也早就找好了替罪羊。
    所謂的證據不過是讓樁樁件件的事情,都指向了那個替罪羊。
    “我知她聰慧,也知她是不需要我護在身後的嬌花。”
    她勇敢無畏,堅強果敢。
    即便沒有他,她也可以將事情做到最好。
    薑願從來都不是需要人庇護的存在。
    她盡管放手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萬事都有他兜底,她隻需要向前走。
    想到這裏蘭鶴卿唇角微微勾起。
    “之前讓你查的東西都查明白了嗎?”
    聽到蘭鶴卿這句問話,元吉麵上的笑意落下。
    他嚴肅的點點頭:“早就查清楚了,之前是郎君不想搭理二夫人。”
    “二夫人這幾十年用著咱們大爺和大夫人的東西,可是賺的盆滿缽滿。”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二夫人將東西交給少夫人的時候,要混淆視聽,給了少夫人那麽多無用的賬本。
    原本蘭鶴卿是不在意這些的,她貪就貪吧,就當她這麽多年養育他的費用。
    但是周氏千不該萬不該將手伸到了薑願這裏。
    那蘭鶴卿就不會坐視不理。
    “將那本真正的賬本交給夫人,她會明白要怎麽做的。”
    有了蘭鶴卿這句話,元吉喜笑顏開:“得嘞,我這就去辦,咱們少夫人如此聰慧,一定可以讓二夫人栽個大跟頭的。”
    他可就等著看二夫人的笑話了。
    畢竟二夫人掌家這麽多年,那可是真真正正將自己當做了這蘭府的主人。
    尤其她身邊那個方媽媽,更是囂張的很,元吉忍她很久了。
    薑願收到蘭鶴卿送來的賬本之後,聽元吉說:“郎君說了這個賬本才是咱們大房所有東西記錄所在。一直都在郎君的手中,沒有交給二夫人。”
    “少夫人拿著這個賬本比對一番,就可以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說完這句話,元吉還笑著道。
    “郎君還說少夫人聰慧,所以這件事情他就不插手了,不過您若是有需要,便差人來尋他,他一定會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