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縣！
    趙辰等人經過兩天的奔波，終於到了這裏。
    縣令聽說繡衣樓派人來了，立刻就親自迎了出來。
    趙辰等人坐在馬背上，身上披著蓑衣，頭上戴著鬥笠，都沒下馬，直接讓縣令派人帶路。
    縣令自然不敢多說什麽，立刻分派一個名叫曹正宏的捕頭，帶著二十來個捕快，領著趙辰等人來到江邊。
    天空中大雨瓢潑而下，淋得人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各位官爺，就是這裏！”
    趙辰正準備走到洶湧的水邊看看情況，忽然就發現有人頂著大雨，吹著嗩呐，披紅花，抬著花轎走了過來。
    這般模樣一看，就是有人成婚。
    段坤對著那曹正宏笑道：“你們這兒好雅興啊，這麽個大雨天，還有人成婚啊？”
    “啊？這……”曹正宏忽然臉色變了變，“幾位官爺說笑了，這不是有人成婚，這應該是祭河神的！”
    “祭河神？”趙辰按住腰間的刀柄，皺眉道：“什麽意思？”
    曹正宏知道他是繡衣隊正，眾人都以這個年輕人為主，不敢有絲毫輕視的地方，忙解釋起來道：
    “這大雨連綿多日，妖蛟也不知道要鬧騰到什麽時候，所以這裏的巫婆就想了個辦法，說是選一個黃花大閨女，穿衣打扮好了，吹鑼打鼓，喜慶熱鬧的給送到江裏去，水患雨災自然就停下來了。”
    周蝶怒聲斥道：“這不是草菅人命，縱容淫祀妖怪逞凶？將我大乾國威嚴置於何地？”
    曹正宏苦笑道：“這位姑奶奶，此前已經來了好幾撥繡衣樓的人，可麵對著躲在水裏的妖蛟始終是束手無策，眼看著春耕的時間都要過去了，不這樣做，明和縣的老百姓今年可就都要錯過春耕。”
    “錯過春耕，那就意味著秋收無望，到時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你這是強詞奪理……”
    趙辰揮手打斷了周蝶的話，看向曹正宏：“你去把巫婆找過來，讓我看看。”
    “是，小的這就去！”曹正宏不敢觸怒趙辰，立刻點頭應了一聲，便騎著馬，飛快地往那喜慶的隊伍走了過去。
    段坤抖了抖蓑衣道：“這大雨天的，吹鑼打鼓，看著怪滲人的……老大，這水裏能看出什麽來嗎？”
    “看不出來。”趙辰搖頭道：“不過，水底下肯定有東西，而且我猜得不錯的話，那巫婆一定和水底下的東西有勾結。”
    “啥？”
    一聽這話，眾人都嚇得不輕。
    趙辰眼睛一眯：“等會兒巫婆過來的時候，都打起精神，別看著是個七八十歲的，走路都喘氣兒的老娘們兒，就放鬆了警惕。”
    “是！”
    眾人紛紛應道。
    趙辰扭頭一看身邊眾人如臨大敵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這副樣子，人家遠遠的一看，不就知道我們已經知道她有問題了？”
    “啊？老大教訓的是！”段坤哈哈笑著：“我們都散開一些，防止那老巫婆發現不對勁逃走就成！”
    趙辰指了指道路邊上的大柳樹：“這雨不對勁，樹底下避雨不會被雷劈。”
    眾人立刻拍馬到了大柳樹底下。
    不一會兒，曹正宏就領著一個騎著毛驢，肩上扛著一把大黑傘的老婦人走了過來。
    這人看起來年紀很大，臉上的皮膚皺在一起，像是幹枯失水的樹皮一樣。
    這樣的模樣，老得嚇人，乍一眼看去，都會把人給嚇到。
    趙辰故意走近了一些，發現身上的探妖符並無反應。
    “老婦人參見京裏來的大人，可是有辦法解決這水患了？”
    老人一臉慈祥的渴望模樣。
    趙辰道：“這事兒棘手，老人家對於這江裏的東西，有了解嗎？”
    “有！”這老巫婆居然沒有繞彎彎，伸手指著滾滾的黃色江流道：“這漓江啊，每過十年，就要吃一次人，從我祖上開始做這個巫師開始，都已經持續三百多了。”
    趙辰聽得眼角一跳，持續三百年？
    每過十年，就要吃一次人？
    當真是十分裏，有十二分透露著不正常。
    “朝廷那邊，就沒有想過徹底解決嗎？”趙辰問道。
    “後生，你不就是朝廷派來解決問題的人嗎？可是你看，這怎麽解決？這滾滾的江流，下個不停的陰雨，怎麽解決？”
    老婦人扭頭看了一眼趙辰。
    趙辰點頭道：“老人家說的是……聽著曹捕頭說，祭河神的新娘好看，可否讓我看一眼呢？”
    “這個好說！”老婦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趙辰：“隻要你不是來搗亂的，想看一眼祭河神的大閨女長什麽樣子，當然是可以的。”
    “請了！”趙辰點頭道。
    老婦人扛著大黑傘，騎著小毛驢調轉了方向，扭頭看了一眼趙辰，示意他跟上去看就是。
    “頭兒？”
    周蝶湊了過來。
    趙辰低聲道：“靜觀其變！”
    祭河神的新娘需要從橋上丟到水裏，這個丟，不是推下去就行了，而是要在腳上掛一個百十來斤的石碾子！
    如此一來，任你水性再好的人，到了這滾滾的黃色江流中，也隻有死路一條。
    除非……是先天境的高手。
    先天境高手，已經可以胎吸。
    說人話就是一段時間之內，可以不用呼吸。
    如果修行的功法是水屬性功法，那在水中更是跟回家了一樣自由。
    趙辰的五行刀法大成，在水中便可徹底轉化為水之力。
    所以，真要是和妖蛟在水裏鬥起來，他是一點也不怕。
    怕就怕，這妖蛟不露頭。
    吹鑼打鼓的隊伍簇擁著花轎來到了橋頭上。
    老巫婆伸手掀開了花轎簾子的瞬間，趙辰猛然注意到這人的手——很嫩！
    完全不像是她臉上表現出來的這個年紀該有的手！
    肌膚嫩白，水潤光色，別說老人斑了，簡直就是二十來歲美貌大姑娘才有的手啊！
    “大人，看吧！”
    巫婆微微一笑道。
    趙辰湊上前去，看到了裏邊哭成淚人的黃花大閨女，兩隻眼睛都是紅腫的，眼神呆滯，滿臉木訥。
    不是認命的樣子，是已經無力回天，隻能等死的模樣。
    原本青春活潑的年紀，可此刻看起來，卻死氣沉沉，行將就木。
    “是個漂亮的大美人兒！”趙辰收回目光，看著滾滾的江流，“想來，河神一定會滿意的！”
    “嗬嗬嗬，這是一定的！”老巫婆收回手去，似乎並不在於趙辰先前盯著她的手看過一樣。
    她緩緩地舉起大黑傘來，高聲道：“準備——”
    抬轎子的轎夫們拖來了百十來斤的石碾子，粗暴地拴在了新娘的小腿上。
    “啊？我不要死！我不想死！誰救救我！誰救救我啊！”
    新娘子混沌的眼睛裏，忽然迸發出求生的光。
    她嘶聲喊叫著，又抓又撓：“誰救救我，我給他當牛做馬！誰救救我啊——”
    周蝶有些不忍心，扭頭看向別處，雖然心中知道趙辰一定有安排，不會讓這個無辜女子死於非命。
    可……這一幕太慘了。
    “祭河神！”
    老巫婆發出又尖又細的嗓音呐喊，回蕩在遮天的雨幕聲下，有一種詭異的氣場在與之回應。
    壯漢們抬起拖拽著石碾子，準備推入橋下滾滾的江流中。
    石碾子往下一扯，新娘自然也跟著掉入滾滾江流中。
    一條鮮活的生命，也將就此終結。
    嘩啦啦——
    石碾子墜入江中，長長的鎖鏈嘩啦啦地扯動著。
    新娘已經放棄了反抗，眼神絕望地看著天空，任由雨珠落在她的眼眶裏，徹底認命地“死”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腳忽然踩踏住了嘩啦啦往下滑落的鎖鏈。
    “崩！”
    整條鎖鏈瞬間拉得繃直，水珠亂飛。
    趙辰腳下用力踩著鎖鏈，看向了目瞪口呆的老巫婆，臉上帶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發問：
    “老人家，若是這新娘子到了江裏，雨沒停，水也沒退的話，你說又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