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林彥隻覺呼吸一滯，心髒瞬間懸到了嗓子眼。
    製毒！
    這是多麽敏感又小眾的詞匯。
    此前，這類事情他僅在電視新聞裏聽聞，萬萬沒想到，如今竟有人在他麵前親口提及。
    “你們有證據嗎？”和蘇映雪相處的這段時間，他潛移默化間學到了重要的一點——凡事講求證據。
    單純的猜測絕不能作為判斷依據。
    朱玲重重地點頭，語氣篤定：“我們從河道提取樣本送去化驗，結果顯示，樣本中含有氰、碘、磷等多種化合物。
    而且，排放的廢水裏有明顯混合過的乳白色物質，這些都是製毒殘留廢水的典型特征。”
    旁人或許對此一無所知，但作為專業暗訪記者，他們此前協助警方破獲過多起案件，這些知識早已爛熟於心，在調查時也會格外留意。
    “這麽說，那些人還不知道你們發現了這件事？”林彥追問道。
    兩人同時搖頭：“他們隻當我們是來調查汙水問題的。”
    林彥聞言，陷入沉思。當下，他第一時間就想把這情況告知蘇映雪，讓她來做決策。
    可出發前，擔心手機被對方收走，他壓根就沒帶。
    陳小東和朱玲更不用說，手機早被收繳了。
    無奈之下，三人加快腳步，朝著村子外趕去。
    乾州，某會所包廂內。
    “馮局長，濱海那邊你務必盯緊了。要是他們三番五次派人過來搗亂，我這邊可不好交代！”一名剃著光頭，身著黑色t恤，身材魁梧的男人，聲音低沉地說道。
    他口中的馮局長，名叫馮誌，正是乾州治安局局長。
    “放心。”馮誌放下筷子，神色自若，“他們那邊一有動靜，我們這邊馬上就能收到消息，絕不會幹擾你們辦事。
    對了，那兩個記者，你打算怎麽處理？”
    黑衣男人夾了一口菜，冷冷地說：“原本我打算關幾天就放了，可今天村裏傳來消息，又有兩個記者來了。
    看來，得殺雞儆猴，省得以後總有人想插手這事！”
    馮誌微微皺眉，提醒道：“萬一事情壓不住，查起來可不好辦！”
    黑衣男人目光一寒：“那就讓他們‘正常死亡’。”
    馮誌沉思片刻，點頭道：“也好！”
    林彥三人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鍾，才走出村子，踏上大路，看到了停在路邊的黑色哈弗。
    這兩人已經三天沒吃飯了，體能嚴重透支，腳步虛浮。
    上車後，陳小東把發現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映雪。
    後者聽後，比林彥更為震驚。
    “現在怎麽辦？”林彥問道。
    蘇映雪眉頭緊皺，陷入沉思，沒有立刻作答。
    經曆上次的事，她如今不敢輕易向局裏匯報消息。
    萬一陳小東他們所言屬實，消息一旦泄露，對方肯定會迅速銷毀證據。
    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她也不敢貿然越級向母親匯報。
    否則，要是興師動眾卻查無實據，她在警隊就難以立足了。
    “先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蘇映雪目前的首要任務是找人，如今人已找到，任務完成。
    至於其他事，得從長計議，不能操之過急。
    於是，一行人連夜返回濱海。
    另一邊，劉春正和幾個小弟玩炸金花，手機突然響了。
    “媽的，大晚上的誰打電話！”他罵罵咧咧地拿起手機，一看號碼，瞬間扔掉手中的煙，恭恭敬敬地喊道：
    “喂，龍哥，您有什麽吩咐！”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把那幾個記者放了，待會兒有人會把車送過去。”
    “什麽？”劉春以為自己聽錯了，“龍哥，您是說把人放了？”
    “我的話，你聽不懂？”對方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
    “是是是，龍哥，我這就去放！”劉春掛斷電話，抓起桌上的錢塞進兜裏，匆匆向後院跑去。
    他來到關押陳小東兩人的屋子門口，嘴裏哼著小曲，伸手去兜裏摸鑰匙，卻發現門上的鎖不見了，連門扣都沒了。
    他慌張地四下張望，隨後推門而入。
    刹那間，腦子“嗡”的一聲。
    地上隻有幾根繩子，哪還有人影子。
    “糟了！”劉春火急火燎地朝另一間屋子跑去，門鎖倒是完好無損地掛在上麵。
    可打開門一看，他又傻眼了，人都跑沒了！
    劉春隻覺得腦袋發懵，這可怎麽交代？
    他不敢隱瞞，立刻給龍哥回電話。
    “喂，龍哥，人……人不見了！”
    “什麽？”
    “我們剛把那小子關進去，沒想到，就這一會兒，人全跑了！”
    “草你媽的，趕緊給我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劉春掛斷電話，立刻召集人手，展開地毯式搜索。
    一個小時後，濱海市。
    蘇映雪把陳小東和朱玲交到了張東海手裏。
    不過，她並未透露製毒的消息，還叮囑兩人暫時別把這事告訴其他人。
    畢竟局裏有內鬼，具體是誰，目前還無法確定。
    雖說她覺得張東海不太可能是內鬼，但世事無絕對，小心駛得萬年船。
    “小雪，辛苦你們了！”張東海說完，看向林彥，“多虧有你幫忙，放心，你的事我會盡力幫你爭取！”
    “小事一樁，記得多給我要點獎金！”林彥笑著說道。
    張東海點頭：“我盡力。”
    蘇映雪說：“局長，我有點累，想休息兩天。”
    張東海回應道：“應該的！剩下的事交給我處理，你回去好好休息！”
    兩人開車離開警局。
    “怎麽辦？”林彥問。
    蘇映雪沉聲道：“返回乾州！”這次，他們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去，隻有這樣，才能讓那些人放鬆警惕。
    此外，蘇映雪故意沒上交配槍。
    製毒是重罪，一旦被抓，腦袋不保，那些人極有可能持有槍支，留著槍以防萬一。
    蘇映雪把車開回家，隨後租了一輛車，兩人連夜趕往乾州。
    再次抵達製藥廠時，已是夜裏兩點。
    根據陳小東的描述，製毒廢水就是從這個廠裏排出來的。
    兩人在路上就分析過，假設廠裏真有製毒窩點，肯定藏在極為隱秘的地方，普通員工接觸不到，地下室的可能性極大。
    製藥廠有三個車間和兩棟辦公樓。
    製毒窩點若在地麵，大概率就在這些區域。
    若在地下，入口也隻會在這些地方。
    排除不可能的情況，範圍就小了很多。
    首先，辦公樓人員往來頻繁，不利於原材料搬運，很容易引起懷疑，基本可以排除。
    廠房裏除了不鏽鋼罐子，沒其他隱蔽空間，也被排除。
    剩下的食堂和實驗室、庫房中，林彥率先排除了食堂，理由和辦公樓一樣。
    庫房也暫時排除，最後，實驗室的嫌疑最大。
    一來，搬運製毒原材料不易引起懷疑；
    二來，製毒人員可假扮實驗室人員自由出入；
    三來，實驗室本就會做各種實驗，有排放和氣味也屬正常。
    基於此，蘇映雪決定不跟林彥一起進去，而是把槍交給他，讓他獨自進去探探情況。
    林彥身手敏捷，不容易被發現，有槍在手，也能應對突發狀況。
    要是兩人一起行動，林彥難免分心，危險係數也會更高。
    商量好對策，林彥來到圍牆腳下，縱身一躍。
    落地後，他警惕地四處觀察，確定沒人後，徑直朝實驗室方向跑去。
    白天搜查時，他就留意到了實驗室的位置。
    實驗室的門緊鎖著，不過，四米多高的地方有個通風口。
    林彥縱身一躍，借助牆麵的反作用力，靈巧地收腿收手，從狹小的通風口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