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馮院判給元夕號完脈，垂首回稟道：“昭儀娘娘脈息平穩，氣血充盈，貴體無虞。”
    元夕收回手，心中波瀾不驚。
    那人是針對著豫嘉瑤腹中龍胎去的，不會多此一舉，在其他嬪妃的荔枝中也做手腳。
    王皇後派了人去將各宮中剩下的荔枝取來，元夕遞給榴月一個眼神，榴月不動聲色地退下。
    去取荔枝的宮人是王皇後的人，她不放心，需要榴月去盯著點。
    張太醫拿起荔枝殼放到鼻翼間聞了聞，依次將十顆荔枝的殼檢查一遍後，到蕭綏麵前回話。
    “陛下，玉美人所食荔枝，從果殼的形狀、氣味來看，皆無問題。”
    隱在人群中的粉黛，微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虞歌讓她換掉荔枝殼，想必是早就猜到這種情況了，也不知道她換掉的那些荔枝殼，虞歌處理掉了沒有。
    不過虞歌能拿出荔枝殼來讓她調換，而且荔枝殼還是十分新鮮的，那她一定是鳳儀宮、蘭苕宮、錦華宮、關雎宮、安秀宮這五宮中，其中一宮的人。
    粉黛又想到虞歌承諾自己的，此事過後可以將她從玉衡齋調走，調到其他地方去，但又不包括鳳儀宮，所以虞歌應該不是王皇後的人。
    在宮中有這麽大勢力的，那應該就是江妃或者……淑妃！
    粉黛原本不想懷疑江妃的，可是她掌了協理六宮之權，荔枝也是她分的，容不得她無法不多想。
    如果真的是江妃娘娘……粉黛抿了抿嘴，她也願意為江妃娘娘效力，畢竟滿後宮都知道，江妃娘娘從不打罵蘭苕宮的宮人。
    如果是淑妃娘娘也好，她這也算是攀高枝兒了。
    不多時，跑去各宮取荔枝和荔枝殼兒的人回來了。
    榴月回到元夕身邊，見蕭綏出了殿，這才在她耳邊小聲道：“娘娘放心，奴婢全程盯著鳳儀宮的人的，旁人沒有做手腳的機會。”
    元夕點了點頭，也走到殿門口，看著幾個太醫檢查各宮的荔枝和荔枝殼。
    不過她想，那人既然將玉衡齋的荔枝殼都換掉了，自己宮裏的荔枝和荔枝殼，肯定也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那少的五顆荔枝殼去哪裏了呢？
    元夕目光一移，看著盤中有些破碎的荔枝殼便懂了，將荔枝殼剝得細碎一些，無法拚湊，就能掩藏少了五顆荔枝殼的事情。
    幾位太醫輪番前來回稟蕭綏，無論是荔枝還是荔枝殼都沒有問題。
    銀鈴無聲退下，進了內寢將外邊的情況講給豫嘉瑤聽。
    豫嘉瑤滿臉不可置信，“那些荔枝都沒有問題？每一宮的荔枝都查過了嗎？”
    她在腦海中飛速搜尋一番，抓住銀鈴的手，“寧壽宮！寧壽宮的荔枝查過了嗎？江妃給寧壽宮也分了荔枝，為什麽不查寧壽宮？”
    豫嘉瑤看著自己的手指，就是因為沈太後那個老妖婆刁難她，她的手才再也不能彈琴了！
    一定是她害怕自己平安誕下小皇子，這才害了她的孩子！
    豫嘉瑤越想越覺得是如此，她推了推銀鈴，“你快去將陛下和皇後娘娘請進來，我要讓陛下和皇後娘娘為我做主！”
    豫嘉瑤內心還是不怎麽懷疑王皇後的，因為她知道，王皇後沒有子嗣，她對自己腹中的孩子寄予厚望。
    如果她誕下的是小皇子，能被皇後娘娘撫養，那她的孩子就是嫡子了，將來登上皇位，她和王皇後都是太後，這樣劃算的事情，王皇後怎麽會想不到，她不可能希望吳妃的大皇子登上皇位的吧？
    銀鈴不敢將豫嘉瑤大逆不道的話轉述，她硬著頭皮出去了，隻低低道：“陛下，皇後娘娘，我們美人心中有疑點，想與陛下和娘娘說。”
    王皇後有些欣慰豫嘉瑤還是信任自己的，她扭頭輕聲道：“陛下，既然玉美人有所懷疑，不若聽聽她的話吧，早日將幕後真凶找出來，也好還玉美人一個公道。”
    粉黛聞言，麵色微不可見地變了變。
    玉美人她知道什麽了？
    不，不會的，她調換荔枝殼的時候那麽小心謹慎，沒有人看見，玉美人不可能知道。
    粉黛不斷這樣安慰自己，還是有些心亂如麻，她恭謹地垂著頭，走到銀鈴身邊，跟著一塊進了內寢。
    一進入內寢，她就聽見豫嘉瑤哭喊道，“陛下，你要為妾身做主啊！妾身的孩子還那麽小，妾身還沒有見過他，抱過他，不知道他更像陛下多一點還是更像妾身多一點，他就被奸人害了……”
    豫嘉瑤哭得肝腸寸斷，王皇後沒有懷過子嗣，體會不了她的心情，開口淡淡勸道：“玉美人，本宮與陛下雖然也很痛心，但事情已經發生，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是這個孩子與你沒有緣分，好好將身體養好，孩子日後還會再有的。”
    “剛剛你身邊的大宮女銀鈴來稟，你有事情要與本宮和陛下說，可是你想起來什麽可疑之處了？”
    比起豫嘉瑤沒了的那個孩子，王皇後更關心自己的清白。
    所有的荔枝都沒有問題，隻有她派宮人送給芙美人的荔枝有問題，那人究竟是想害豫嘉瑤呢，還是想挑撥她和芙美人的關係，又或者是陷害她這個皇後呢？
    豫嘉瑤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道：“妾、妾身不敢說。”
    王皇後被氣得頭昏，沉了沉聲道：“玉美人，現在本宮和陛下都在這裏了，你若還想要本宮和陛下為你主持公道，就別再遮遮掩掩，含糊其辭了，說吧！”
    豫嘉瑤這才如貓哼一般小聲道：“陛下，皇後娘娘，寧壽宮的荔枝是不是還沒有查過……”
    王皇後倒抽一口涼氣，嗬斥道：“玉美人！你、你是傷心過度開始說胡話了吧！太後娘娘也是你能隨意攀咬的？”
    豫嘉瑤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跪在地上哭訴道：“陛下，妾身沒有說胡話，不知道陛下還記不記得之前太後娘娘的壽辰上，妾身彈奏了一曲《陽春白雪》，太後娘娘就留了妾身在寧壽宮小住？”
    “妾身也是後來才知道，《陽春白雪》是沈家姑娘最擅長的曲目，自從沈家姑娘過世後，太後娘娘就不讓旁人彈這曲子了，妾身不知太後忌諱，被太後娘娘留在寧壽宮那幾日，日日飽受折磨，這雙手都再也不能彈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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