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兵臨城下,初試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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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
    雪粒子被風卷著,打在人臉上,又冷又疼。
    朔州城牆上,站滿了人。
    阿詩勒部的士兵,還有些拿著簡陋武器的漢人,手都抓得很緊,眼睛死死盯著南邊。
    城垛後頭,滾木和石頭堆著,幾口大鍋架在火上,裏麵的黑油和黃湯冒著泡,氣味嗆人。
    周允穿著黑甲,站在最高的城牆邊。風把他的披風吹得向後揚起。
    他麵無表情,眼睛眯著,看著遠處的天際線。
    阿紮古麗站在他斜後方,也穿著皮甲,手握著刀。她瞟了一眼周允的側臉,嬌豔欲滴的紅唇微微抿了抿。
    城頭上很安靜,隻有風聲和偶爾兵器碰撞的輕響。
    “來了!”一個士兵嗓子發幹地喊了一聲。
    南邊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細細的黑線。
    那條線慢慢變粗,向前移動。
    能看清是人了,黑壓壓的一片。
    一麵“王”字大旗在風裏抖動。
    大乾的兵馬。
    城牆上的呼吸聲重了許多,握著兵器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延利可汗走到周允旁邊,皺著眉頭:“看這人數,怕不是有兩萬?王有誠的先頭部隊到了。”
    周允舉起一個銅管樣的東西,對著遠處看了好一陣。
    “隊形不齊,旗子也亂,趕路趕得很急。”周允放下銅管,嘴角向下撇了一下,“弓箭手,上弦!”
    城外響起了“嗚嗚”的號角聲。
    乾軍陣裏,分出大約三千步兵,舉著大盾牌,開始往城牆這邊走。腳步聲和甲片摩擦聲越來越響。
    “對著人瞄!”城牆上的軍官吼道。
    弓弦拉開發出吱呀聲,一片箭頭指向城下。
    “射!”周允下令。
    “嗖嗖嗖!”
    箭矢破空的聲音連成一片,朝著城下的乾軍飛去。
    “盾!”乾軍那邊有人大喊。
    士兵們把盾牌舉過頭頂。“叮叮當當”的聲音響成一片,箭矢被擋開不少,但還是有人中箭倒下,發出慘叫。
    乾軍前進的腳步慢了下來,隊伍有點散了。
    就在這個時候,城東邊的一片小樹林後麵,突然響起喊殺聲。
    “殺啊!”
    陳默帶著五百人從樹林裏衝了出來,直撲乾軍隊伍的側後方。
    這五百人裏,有騎馬的阿詩勒部士兵,也有步行的原朔州兵,個個眼睛發紅,揮著刀槍往前衝。
    乾軍的先頭部隊正盯著城牆,沒想到旁邊會有人殺出來。
    後隊一下子就亂了。
    “有人衝過來了!在旁邊!”
    “別亂跑!站住!”
    乾軍的軍官扯著嗓子喊,但隊伍已經控製不住了。
    陳默衝在最前麵,手裏的鋼刀左右揮砍,血珠飛濺。他身後的人跟著衝殺,嗷嗷直叫。
    人雖然不多,但衝得很猛,加上是突然襲擊,乾軍的後隊被衝得七零八落。
    “好!”周允在城樓上看到,手用力一揮,“弓箭手,給我壓住他們前頭的人!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城牆上的大鼓被用力敲響,聲音傳出很遠。
    更多的箭矢朝著還沒反應過來的乾軍前隊射去。
    乾軍前隊的士兵,看著頭頂落下的箭,聽著側後方的喊殺和慘叫,開始有人往後縮。
    “將軍!不行了!後麵頂不住了!”一個軍官跑到帶隊的將領麵前,臉上全是土和汗。
    那將領臉色發白,看看城牆,又扭頭看看亂成一團的後隊,牙齒咬得咯咯響:“撤!敲鑼!讓他們回來!”
    “當當當——當當當——”
    清脆的鑼聲響了起來。
    城下的乾軍像是聽到了救命的信號,掉頭就往回跑。
    陳默看見對方撤了,也不追趕,立刻喊道:“退回去!”
    五百人迅速收攏,退回了剛才衝出來的地方,地上留下了不少屍體和兵器。
    城牆上,響起一片喊聲。
    “跑了!他們跑了!”
    “哈哈!也不怎麽樣嘛!”
    阿詩勒部的士兵們揮著手裏的刀,大聲叫喊。
    延利可汗吐出一口氣,臉上有了點笑模樣:“賢婿這招好使!陳默這小子,有兩下子!”
    阿紮古麗看著城下退走的乾軍,又轉頭看了看周允。周允還是看著遠處,沒什麽表情。阿紮古麗鼻子輕輕哼了一聲,但眼睛裏卻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
    周允的視線越過城下,落在遠處正在重新集結的大片乾軍身上。
    他開口,聲音不大:“王有誠退了這一陣,下一波攻勢會更猛。傳令下去,傷兵抓緊包紮,守城器械補充到位,換防的部隊立刻上來。”
    “其餘人,隨本王前往城西布防!”
    .......
    城西。
    一處偏僻的角落,泥濘不堪。
    “挖!都給老子用力挖!”一個阿詩勒部的小頭目揮著鞭子,衝著下麵喊。
    坑底,幾十個漢人士兵和阿詩勒部士兵混在一起,正費力地往外鏟著黑泥。
    這裏是周允親自選定的地方,目標是挖開一條巨大排水暗渠。這暗渠存在百年,還是在大乾立國之前,先隋耗費數萬人所建。
    朔州城地勢低窪,雨季容易內澇。
    更重要的是,這條暗渠如果能重新啟用,不僅能解決城內積水,關鍵時刻,或許還能成為一條意想不到的通道。
    周允穿著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布衣,站在坑邊,眉頭微皺。
    陳默在他身邊,低聲道:“主公,挖了三天了,這土越來越濕,昨晚剛挖下去半人深,今天早上就塌了一半,還往外滲水。”
    周允沒說話,隻是看著坑底。泥水已經沒過了士兵的小腿,挖掘變得異常困難,挖出來的泥漿很快又被滲出的水填滿。
    “媽的!這鬼地方怎麽這麽多水!”一個阿詩勒部士兵罵罵咧咧,一腳踩滑,差點摔倒。
    旁邊的漢人士兵趕緊扶了他一把,自己也弄得滿身泥。
    “主公,這樣下去不行啊!”
    陳默憂心忡忡,“土太軟,挖不動,還容易塌方傷人。要不……換個地方試試?”
    周允搖搖頭,指著腳下:“隋朝的圖紙上標的就是這裏。這條渠關係重大,不能放棄。”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濕泥,在手裏撚了撚,“是地下水。這附近的土層含水太高,壓力大,一挖開就往外滲。”
    這是典型的基坑滲水問題,放在現代有各種抽水和支護技術,但眼下隻有人力和簡單的工具。
    “那怎麽辦?總不能讓弟兄們在泥湯裏泡著吧。”陳默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