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暗投巴豆,兵潰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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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
    雲城之內,巡邏的士兵打著哈欠,巡邏的腳步也有些拖遝。
    晝時短暫的交鋒和公主被俘的興奮勁兒過去後,守城的日子依舊枯燥乏味。
    隻是城中心的堡壘附近,守衛明顯比其他地方森嚴數倍。
    地牢入口處,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火把通明。
    沒有人注意到,兩條黑色的影子,避開了所有巡邏隊和暗哨,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糧倉。
    陳默打了個手勢,指了指其中最大的一間倉庫。
    根據內線情報,這裏儲存著供給城內大部分守軍的米麵。
    蕭影點點頭,身形貼近倉庫的木板牆根。
    他把耳朵靠在木頭上,裏麵傳來輕微的打鼾聲。
    “有人。”陳默眼神一暗。
    卻見蕭影拔出細劍,劍尖探入門鎖。
    輕輕一動,鎖開了。
    他推開門縫,人已經閃了進去。
    陳默也不遲疑,緊隨其後。
    倉庫裏全是麻袋,空氣裏是糧食和灰塵混合的氣味。
    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兵抱著矛,靠著麻袋睡著了。
    蕭影沒發出一點聲音,靠近過去。
    豈料!就在他抬手之際。
    “呃……”
    那小兵嘟囔了一聲,翻了個身,眼睛半睜開,正好看到兩個黑衣人!
    小兵的眼睛一下瞪圓了,嘴巴張大,氣剛吸進去要喊。
    “噗。”
    很輕的一聲,像布被戳破一般。
    蕭影的細劍準確地刺進了小兵的胸口。
    小兵的聲音也憋死在喉嚨裏,身體僅是抖了一下便徹底沒了聲息。
    蕭影手腕一轉,抽回了劍。
    陳默趕緊上前扶住軟下去的身體,沒讓它發出響動,拖到麻袋堆後麵放平。
    “好險。”陳默看了蕭影一眼,暗暗嘟囔一聲。
    蕭影沒說話,用塊布擦了擦劍身,隨即便走到一個封口有些鬆的米袋前,用劍鞘輕輕撥開口子。
    見狀,陳默快步跟上。
    從懷裏拿出幾個油紙包,將其中一個紙包裏的粉末悉數倒入後,又用劍鞘把米粒撥拉回來,徹底混淆。
    兩人手腳很快,配合默契。
    一個找目標動手,一個下藥,不一會兒便處理了幾個米袋和一個水缸。
    “走。”
    待一切布置妥當,二人沿著預定的路線撤退。
    隻是快要離開城中心地帶時,蕭影突然停下腳步。
    他抬頭,目光投向遠處那座守衛嚴密的堡壘,從懷裏拿出一個用油布包著的小小的紙卷,手指一撚,對著堡壘的方向屈指一彈。
    紙卷無聲無息地飛了出去,落向堡壘牆根的陰影裏。
    做完這個動作,蕭影也不再耽擱,迅速和陳默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地牢深處。
    阿紮古麗靠坐在冰冷的石牆上,左臂的傷口已經簡單包紮過,但依然隱隱作痛。
    她被捆得很結實,手腳都動彈不得。
    周圍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潮濕發黴的氣息,還有守衛巡邏的腳步,以及時不時響起的刺耳談笑。
    憤怒、屈辱、還有一絲絲的不安,在她心頭交織。
    她不後悔自己去探西門,隻後悔自己太大意。
    周允那個家夥……他會怎麽辦?
    會像她父親那樣,不顧一切地來攻城嗎?
    還是會……把她當成棄子?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個極細微的東西,似乎從牆壁高處的通風口掉了下來,落在她身邊的稻草上。
    阿紮古麗警覺地側過頭,借著外麵火把透過縫隙映進來的一點微光,勉強看清了。
    是一個小小的紙卷。
    她心裏一動,艱難地扭動身體,用肩膀蹭著牆壁,好不容易才把那個紙卷蹭到嘴邊,用牙齒咬住。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
    紙上隻有寥寥幾個字,字跡簡潔有力:
    “內亂將起,穩住,待援。”
    沒有署名。
    但阿紮古麗幾乎立刻就猜到了是誰。
    周允!
    他沒有放棄她!
    而且……內亂將起?什麽意思?
    一股暖流,混雜著強烈的好奇,瞬間驅散了她心中的部分陰霾。
    她將紙條叼起來,用力嚼碎,咽了下去。
    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起一個的弧度。
    “我阿紮古麗的男人,果然不是一般兒郎能比的……”
    “周允,我等著你讓這座城,自己亂起來!”
    ……
    翌日,天剛蒙蒙亮。
    可雲城卻炸了鍋!
    不是喊殺聲,也不是擂鼓聲,而是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哀嚎和慘叫。
    “哎喲!我的肚子!”
    “不行了不行了……茅房!茅房在哪兒?!”
    “噗——”
    城牆上的哨兵臉色發青,弓著腰往下溜。
    營房裏的士兵,抱著肚子滿地打滾,把被褥都蹬到了地上。
    就連負責巡邏的小隊,也跑著跑著就散了架,一個個扶著牆根或者樹幹,麵無人色,冷汗直冒。
    最先遭殃的是昨晚吃了宵夜和今早上喝了頭鍋水、吃了頭鍋飯的士兵。
    巴豆粉的威力,遠超他們的想象。
    那感覺,就像腸子被人擰成了麻花,五髒六腑都在翻江倒海,根本控製不住。
    從城東到城西,從南門到北門,軍營、哨塔、甚至守將府的後院,都彌漫開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恐慌和……惡臭的氣息。
    茅房成了全城最搶手的地方,門口排起了長龍,隊伍裏的人個個臉色慘白,雙腿打顫,互相推搡,場麵極度混亂。
    有些等不到茅房的,索性就地解決,汙穢遍地。
    “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
    張奎的副將,捏著鼻子,強忍著腹中的絞痛,衝進帥帳。
    “將軍!弟兄們……弟兄們好像都吃壞了肚子!連……連馬廄那邊的馬都……都拉稀了!”
    張奎自己也感覺肚子不太舒服,但還沒到那些士兵那麽嚴重的地步。
    他昨晚沒吃宵夜,早上也隻是簡單喝了點親兵燒的水。
    “吃壞肚子?!”張奎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全軍都吃壞肚子?放屁!哪個王八蛋幹的?!”
    他腦子裏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下毒!
    誰幹的?周允的人?他們怎麽做到的?
    “查!給我查!查昨晚的飯菜!查水源!”張奎捂著隱隱作痛的肚子,厲聲下令。
    可是……
    命令傳下去,執行的人卻沒幾個。
    傳令兵跑出帳篷沒多遠,就腿一軟,扶著柱子幹嘔起來。
    負責查驗糧草的軍官,自己也拉得快虛脫了,正抱著恭桶不撒手。
    整個雲城的防禦體係,在短短幾個時辰內,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集體腹瀉”,幾乎全麵癱瘓!
    城牆上的守軍,十個有八個站不住。
    營房裏的士兵,連拿起武器的力氣都沒有。
    昨日還稱得上森嚴的壁壘,此刻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哀嚎的病號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