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辰的車開出簡家大門後，傅越握住溫嫿的手，一大一小走在院子裏。
    柔和的月光輕輕撫摸著樹枝，落下細碎的黑影，夜風輕拂而過，樹影隨風搖曳，帶來絲絲清涼。
    “阿辰哥哥就是媽媽說的姐姐的男朋友嗎？”傅越仰起頭看向溫嫿，稚嫩的聲音在安靜的院子裏清脆地響起。
    “嗯。”溫嫿停下腳步，彎腰摸著他的腦袋，輕輕點頭。
    “喜歡才會在一起，姐姐喜歡他嗎？”傅越也站在原地，清澈的大眼裏懵懂又好奇。
    “嗯。”看他天真無邪的樣子問出這個問題，溫嫿彎起唇角，耐心地回答他。
    傅越歪著小腦袋思考幾秒，眨巴著眼睛，“你們以後是不是像爸爸媽媽一樣永遠在一起？然後姐姐就不住在京市了？”
    稍稍沉默一會，溫嫿沒有和前兩個問題一樣馬上回答他。
    在她看來，永遠這個詞對她來說不真切，也不實際。
    小時候，她以為爸爸會永遠陪著她，但爸爸離開了、
    她以為自己會和媽媽永遠相依為伴，媽媽也無奈地一走了之。
    後來是外婆和外公。
    以前期望能永遠、能一成不變，但也學會了接受變化無常。
    看著他純淨的眼神，溫嫿抿唇微微一笑，“我和他會一直在一起。”
    傅越沒聽出有什麽區別，揚起笑臉，“以後我來雲城找姐姐。”
    “好。”溫嫿牽起他的手，重新在院子裏走著。
    “要是他欺負你，姐姐就告訴我和哥哥，哥哥說等我長大了要和他一起保護姐姐。”傅越神情認真說完，揚起笑容蹦蹦跳跳著往前走。
    溫嫿腳步微頓，又被傅越拉著往前走。
    月光下，一高一矮的身影相攜著消失在院子裏。
    ***
    第二天下午，陸筱筱幾人來到雲城。
    溫嫿和簡瑾各開一輛車到機場接她們五人。
    先將她們送到酒店，稍作休息又一起坐車前往飯店。
    簡瑾性格直爽，很快和她們聊起來。
    一直到點好菜，沈清辰和簡池才一起匆匆趕到飯店。
    打開包廂門口， 陸筱筱幾人齊刷刷看向他們，林漫抿起嘴巴，抓住溫嫿的胳膊，小聲開口，“雲城是不是都是俊男美女？”
    陸筱筱也雙眼亮晶晶地看她。
    “我哥聽到這句話會很開心的。”簡瑾湊近她們小聲開口。
    沈清辰已經走到溫嫿身邊，麵容清俊，嗓音溫潤，“抱歉，我們下午有事耽誤了，讓你們久等。”
    “我們也剛到，終於見到嫿嫿的阿辰哥了。”陸筱筱一臉姨母笑看著她們。
    溫嫿已經習慣她們的打趣，站起身給她們介紹，“這是我哥哥，簡池。這是我男朋友，沈清辰。”
    互相介紹完，看著坐在一起的兩人，陸筱筱和林漫一副磕到的表情。
    她們的表情，一看就是同道中人，簡瑾又湊到她們身邊小聲嘀咕，“我有好多物料，明天給你們看？”
    “好呀！”陸筱筱用力點點頭。
    林漫也點頭，又側頭看向溫嫿她們，眉頭微微皺起。
    溫嫿將傅越喜歡吃的一些菜夾給他，低聲問他還想吃什麽，沈清辰在她身旁將剝好的蝦肉放到她麵前。
    這幅畫麵，她見過很多次，隻不過溫嫿身旁的人不是同一個。
    林漫甩開腦海中荒唐的想法，繼續聽她們聊天。
    “明天去哪玩確定了嗎？”沈清辰輕輕開口，聲線清潤。
    “筱筱說白天去峽穀，晚上去古城逛逛。”溫嫿思考了幾秒回答他。
    “我們這次除了來雲城旅遊，也想和你們打幾場球賽。”陸筱筱在溫嫿聲音落下時接著開口，滿臉笑容看著她們。
    “嫿嫿之前和我們說過，這幾天看你們的時間來安排。”沈清辰也看向她，輕聲開口。
    “可以啊，到時候讓嫿嫿把時間告訴你們。”說完促狹地看向溫嫿，偷偷對她眨眼。
    吃的差不多了，簡池手上拿著杯果汁站起身，看著陸筱筱幾人，態度很真誠的開口，“一直沒有機會對你們說聲謝謝，作為嫿嫿的哥哥，很感謝你們在京市對她的照顧。”
    “大家都是朋友，說這些就客氣了。”
    眾人舉杯互相碰在一起。
    飯局結束，溫嫿幾人將他們送回酒店。
    陸筱筱她們已經回酒店休息，簡瑾和簡池先回去了。
    溫嫿牽著傅越站在酒店門口，看著沈清辰眉眼間的疲憊，勸他道，“挺晚了，阿辰哥先回去休息吧。”
    “陪我走一會吧？嫿嫿。”沈清辰站到她身旁，悄悄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滿眼溫柔看著她。
    對上他的眼神，溫嫿轉頭看向傅越，他正仰著頭睜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她們，被他的樣子逗笑，揉揉他可愛的肉臉，“越越，我們和阿辰哥哥散會步再回去好不好？”
    “好~，姐姐。”
    “謝謝越越。”沈清辰走到他身旁，對他說話時聲音很溫柔，“我可以牽你的手一起走嗎？”
    傅越直接握住他伸出來的手，“走吧，阿辰哥哥。”
    酒店附近的馬路旁，三人慢慢走著。
    晚風習習， 兩人都牽著傅越，溫嫿看著周圍的街景，說道，“阿辰哥已經到醫院實習了嗎？還是下學期開學？”
    “本來是下學期的，昨天導師讓我這兩天去雲城醫院報到。”說完側眸看向她絕美的側臉，聲音裏有著愧疚，“這半年太忙了，都沒有時間好好陪你，嫿嫿。”
    “沒事的，你們的學業本身就很繁重，也不能馬虎對待，我也希望阿辰哥越來越優秀。”嘴角微微一笑，看向他，“我也在複習考研，阿辰哥不用內疚什麽。”
    暗自歎口氣， 是他想和她培養感情，兩人互相表明心意已經大半年過去，沈清辰覺得和她之間像是又回到以前的狀態。
    想說些什麽，低頭看著一臉懵懂的傅越，沈清辰彎腰問傅越，“阿辰哥哥抱你走好不好？”
    傅越也有些累了，伸出手看他，沈清辰將他抱起來，單手抱好他，另一隻手牽起溫嫿的手，眼眸微彎看向她，“嫿嫿，忙完這段時間，應該就能去京市找你。”
    他和傅越都看著自己，溫嫿輕點著頭，“好，阿辰哥要注意休息。”
    又走了十幾分鍾，傅越已經趴在沈清辰的肩膀上，溫嫿停下腳步問他，“越越累了嗎？”
    沈清辰牽著她往回走，“先回去吧，明天再來找你們。”
    ***
    明天就要回京市。
    下午的時候，溫嫿帶著陸筱筱她們來到球館。
    “阿辰哥還沒來嗎？”簡瑾手上拿著球拍，走到溫嫿身旁小聲問她。
    “他白天要在醫院實習，抽不出時間，我已經和筱筱她們說清楚了。”溫嫿綁好頭發，也拿起球拍，“走吧，和她們打一場。”
    “好吧，以後有的是機會一起打球。”說完簡瑾拉著她跑向球場。
    第二天，溫嫿買了下午的機票回京市。
    中午的時候，簡瑾開車載著她們來到醫院找沈清辰，準備和他吃頓飯就直接去機場。
    “嫿嫿，我先帶越越去吃午飯，你在醫院等阿辰哥一起吧。”簡瑾牽起傅越的手，打算給她們這對情侶一些單獨相處的時間，“我問過越越了，他沒意見，是不是？越越。”
    “嗯，姐姐放心吧。”
    “好，吃飽給我打電話。”
    看著簡瑾重新開車離開，溫嫿站在醫院外麵等了十幾分鍾後，沈清辰跑出醫院大門。
    視線裏一直是進進出出的人，捕捉到他的身影，抬起手揮了揮，沈清辰快步跑向她。
    “嫿嫿，等很久了嗎？”沈清辰站在她麵前，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眼神很溫柔，將她手上的遮陽傘拿到自己手上，牽起她的手往不遠處的汽車走去。
    “剛到不久。”看他要去開車，考慮到時間本就不多，連忙開口，“阿辰哥，在附近找個地方吃飯就行了，不用去這麽遠的地方。”
    “就在附近，開車比較方便。”說完打開車門讓她坐上車。
    坐上駕駛座，沈清辰才疑惑地問她，“吃完午飯不是就要去機場嗎？越越呢？”
    “阿瑾帶他去吃飯了。”溫嫿淺淺笑看他，“阿辰哥現在才想起他？”
    “看到嫿嫿太高興了。”溫潤的笑聲低低地在車裏響起，“嫿嫿別讓他知道。”
    又緩緩地開口，“這次回來這麽好的機會，我都沒有時間陪你們到處逛逛。”
    “阿辰哥推薦的那些地方，我都帶越越去玩了一遍。以後他還會再來雲城，到那時我們再一起去逛。”
    溫嫿話剛說完， 汽車也停到飯店附近，沈清辰還坐在駕駛座上，側頭靜靜地凝視著她。
    溫嫿已經解開安全帶下車，看他還坐著不動，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緒，“不下車嗎？阿辰哥。”
    思索了片刻，她說的對，以後他們還會有很多時間，眼底的情緒散去，沈清辰臉上又是溫柔的笑容，“來了。”
    兩人走進飯店，沈清辰放開她的手，一起坐下。
    點好餐後，將一杯溫水放到她麵前，“你的朋友都回去了嗎？”
    “嗯，他們沒讓我送。”想到他剛才眼底的情緒，溫嫿握住他的掌心，“本來要和他們一起走的，臨時決定改簽，剛好能陪阿辰哥吃午飯。”
    沈清辰並不知道她是為了自己改簽，聞言臉上布滿柔情，微微握緊她的手，彎起眉眼看著她，“謝謝嫿嫿。”
    溫嫿臉上也帶著笑，“先吃飯吧，阿辰哥。”
    吃完午飯後，簡瑾的車已經等在不遠處。
    兩人牽著手走到車旁，溫嫿輕晃著握在一起的手，“我先走了，阿辰哥。”
    沈清辰沒有鬆開手，背對著車身將她抱在懷裏，低聲開口，“照顧好自己，嫿嫿。”
    靠在他懷裏，溫嫿低聲開口， “放心吧，阿辰哥也照顧好自己。”
    幫她打開車門，傅越坐在車裏笑嘻嘻地招手，“阿辰哥哥。”沈清辰摸摸他的頭。
    溫嫿也坐上車關好車門，降下車窗對他揮手，“阿辰哥，再見。”
    站在原地看著汽車匯入車流，沈清辰也開車回醫院。
    ***
    回到京市。
    過完傅越的六歲生日，大三學期也準備開學了。
    明天就要回學校，溫嫿正在房間整理行李，簡意和傅越也在。
    將一條裙子放在床上對折好，簡意拿起它放到行李箱裏，又拿起一條，念叨著，“越越明天也要到小學報到，時間過得挺快的。”
    “媽媽還是這麽漂亮。”溫嫿蹲在行李箱旁彎起嘴角看她。
    傅越在沙發上蕩著雙腿，聲音脆生生的，“媽媽和姐姐都漂亮。”
    被她們的話語逗開心，簡意放好最後一件衣服，幫她把行李箱關好，牽起她到沙發旁坐下，捏捏她的手臂，擔憂的問道，“看著像是瘦了一些，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溫嫿摟住她的腰，輕輕靠在她懷裏，“在想考研的事情。”
    “媽媽希望你是因為喜歡才考京市大學的。”簡意語重心長般開口，“你能來京市陪媽媽這些年，我已經很開心。嫿嫿，你做什麽決定媽媽都支持你。”
    “喜歡的，也想陪媽媽。我也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考上。”溫嫿抬起頭看著簡意，臉上是微笑。
    看她的表情認真，簡意像小時候一樣給她加油，聲音溫柔慈愛，“嫿嫿一定可以的。”
    ***
    接下來的日子裏，溫嫿主要精力都放在學習上，偶爾周末和陸筱筱幾人打球或者逛街，或者和傅韞一起帶著傅越他們出門玩樂。
    周末回家的時候，早上溫嫿都在房間裏麵看書。
    房門被敲響，傅越輕輕打開門口走進來。
    坐到溫嫿身旁特意為他準備的凳子上，擺好自己的作業本認真寫作業。
    溫嫿也剛拿出書本，看他乖萌的樣子，很輕的笑聲在房間響起，“今天怎麽這麽早？”
    “這周多了一門作業。”傅越眼睛仍落在作業本上。
    溫嫿見狀也不打擾他，投入題海中。
    一上午過去，溫嫿抬頭時發現傅越正趴在桌子上看著她。
    “寫完啦？”溫嫿也趴在桌子上看向他。
    “嗯。”傅越眨著眼睛笑嗬嗬的。
    “怎麽不下去玩？昨天新買的玩具不是說留到今天玩嗎？”溫嫿也彎起眼眸。
    “陪姐姐。”很平常的語氣說出來，抬起頭臉上笑嘻嘻的。
    “謝謝越越。”溫嫿也坐起來，站起身。
    “哥哥說要多陪陪姐姐。”
    餘音還留在房中，傅越已經牽著溫嫿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