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柔和的衣帽間，穿衣鏡前，他們身上穿著藍色係的衣服，視線都落在鏡中。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繼而手指插入她的指縫，屈指扣住，與她十指緊扣。
    “像不像我們第一張合照穿的衣服？”傅默輕晃握在一起的手，偏頭麵向她，微微勾唇。
    與他平常不變的黑白襯衫相比，這件藍色襯衫讓他身上多了些幹淨清透的少年感，周身的冷冽氣息柔化不少。
    溫柔的藍色係穿到他身上，身上還是那個調調，並不曾看出他溫柔半分，反而是一種矜貴的雅痞，是傅默身上獨有的氣質。
    溫嫿視線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兩眼，桃花眸眼梢微翹，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他彎下腰身與她呼吸極近，“好看嗎？寶寶。”
    對上他瀲灩含笑的黑眸，溫嫿抿唇不說話。
    他的薄唇微微上揚，慢慢湊近她的耳垂，輕抿著感受，有些熱，退開時薄唇輕擦過她臉頰，啞著聲音低笑，“臉也是熱的，說明我穿的好看。”
    她目光瞪視著他， 把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甩下，轉身往外走，傅默懶懶追上前，繼續十指緊扣，“走吧，外公應該等急了。”
    走出衣帽間，溫嫿停下腳步，身旁的人也跟著停下，不解道，“怎麽了？老婆。”
    “二哥，你外公是來見你，我不下去了。”溫嫿說完往回抽自己的手，沒有看他的眼睛。
    前一秒還盛滿瀲灩柔情的桃花眸瞬間變暗，他的臉色也秒變臭，嘴角朝下繃緊神色盯著她，也站在原地不動。
    “你和我父親一樣，都在騙我。他走的前一天，答應過我，祭拜好我母親以後，陪我去草原看雪山下的湖泊，那是我母親一直想去的地方，也是她交代我們父子替她去看的景色。”他的聲音裏帶著陷入回憶的破碎迷茫，眼底一團頹敗，“後來，我自己一個人去了，那裏的景色很美很美，和我母親說的一樣。”說完慢慢鬆開她的手往門口走。
    交握的雙手將要分開時，被柔軟的小手勾住，傅默站在她前方頓下腳步，高大挺拔的背影就這麽站著不動，而後，大掌慢慢重新握緊，沒有回頭看她，薄唇繃成一條直線，就這麽牽著她走出臥室。
    直到走到樓下客廳前，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傅默繃緊的臉色在進入客廳時緩和了幾分，微微握緊溫嫿的手走到秦老爺子麵前，輕揚起嘴角，態度恭敬許多，嗓音沉穩有力，“外公，這是我妻子，溫嫿。”話落，鬆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輕摟住她柔軟的腰肢，偏頭對她低語，“老婆，這是外公。”
    麵前看似威嚴的老人正慈眉善目看著她，溫嫿指尖微微蜷縮，遲遲沒有開口，握在她腰間的大掌用力掐緊，她抿在一起的唇瓣微啟，聲音平緩道，“您好。”
    腰間的力度又緊了幾分，溫嫿垂下眼瞼不再作聲。
    傅默嘴角的笑容已經慢慢消失，雙唇緊緊繃在一起。
    秦老爺子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從他們的身影出現在客廳時，目光都不曾移開。
    從小看著長大的外孫，秦老爺子能察覺他情緒裏的不開心，當然了，他的妻子溫嫿，也不開心，倆人像是一對鬧著別扭的夫妻。
    秦老爺子想起半年前，傅默打電話告訴他，半年後要回國，他心疼又開心，這兩年一直盼著傅默回來，畢竟他也老了，不知道還能護著他多久。
    那時候，他們聊了沒多久，傅默突然告訴他，他喜歡一個女孩，這次回國打算追求她。
    他對此喜憂參半，喜的是他終於有個喜歡的人了，憂的是人家不喜歡他並且將要訂婚。
    為此他打了電話給傅默，想勸勸他，
    “阿默啊，這個女娃娃的身份對你來說有些尷尬，你表哥說她有男朋友，還馬上就要訂婚了，要不換個人喜歡吧？好不好？”
    “外公，我隻喜歡她，隻要她。”傅默的語氣很堅決又堅定。
    “那也不能破壞別人好好的感情，阿默，”
    “外公，”傅默出聲打斷他，“我兩年前讓人查清楚了，那個男人的家人不是真心對她，而且那個男人也沒有多喜歡她，最主要的是，溫嫿已經不喜歡他了。”微微停頓，又傳來他低沉的嗓音，“當年出國，是因為我小叔知道我喜歡她，才把我趕出國，外公也要和他一樣反對我嗎？”
    後麵那句話，帶著委屈的語氣，秦老爺子聽著心疼，幾句話就把他勸的同意他的要求，而後又問道，“既然知道這些，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
    “我不在身邊，她會選擇體諒。”如果告訴那個時候的溫嫿，她會像體諒她母親一樣，去體諒沈清辰。
    他偏偏要用簡單粗暴的方式打破一切，讓所有人看清楚，錯在他，溫嫿沒有錯，甚至她的身後站著他，讓誰都不敢再去糊弄她。
    秦老爺子那時聽不懂他說的意思，隻語氣擔憂的微微勸道，“你們住在一起兩年多，她都不曾喜歡你，阿默，要不我們再好好考慮考慮？”
    他擔心強求來的結果會害人，也傷己。
    “外公，她不喜歡我還討厭我，就算是這樣，她也仍會包容我，”傅默的聲音帶著一種肯定，“說明她不是真的不喜歡我，也不是真的討厭我，她對我的感情，是存在另一種可能的。”
    秦老爺子那時還擔心自己的寶貝外孫變得瘋魔，現在看著站在他麵前的倆人，和平常那些恩愛夫妻鬧別扭也沒多大區別。
    如今看來， 也許傅默的判斷是對的。
    “嫿嫿是吧？”秦老爺子扶著沙發扶手慢慢站起身，依舊慈眉善目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謝謝你今天打電話告訴外公阿默的事情，要不然這臭小子還要多流些血，多吃一些苦頭。”
    溫嫿抬眸對上他的視線，輕輕搖頭，“我隻是傳個消息而已。”
    “能想到找外公已經很不錯了，以後有困難也要記得來找外公，包括這個臭小子欺負你，也可以告訴我這個老人家，我幫你治他。”說完也不管她回不回應，笑眯眯看著他們。
    傅默扣在她腰側的手掌輕輕揉捏她腰間的軟肉，賭氣般讓她看向自己，溫嫿偏頭看過去，對上他桃花眸深處的笑意，蹙起眉心偏回頭。
    腰間又被他用力掐了掐，似在不滿，身體往她身旁貼近，緊緊挨向她。
    “咳咳咳，”秦老爺子眼看他們慢慢黏在一起，假裝咳了幾下，目光落在溫嫿身上，“今天我過來找你們，主要是完成他母親當年交代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