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時間嗎？傅爺爺有些事想和你談談。”
    他的語氣看似在詢問她，卻在傅默剛離開家後馬上打來電話，實則已經說明一切。
    溫嫿要走往窗邊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勾起的唇角淺淺拉平，眉眼間皆是冷淡，沒有多做猶豫，輕吐三個字，“有時間。”
    掛斷電話後，她往前走了幾步來到窗邊，看向遠處的京大校園，目不轉睛看了許久，她嘴角輕扯笑了笑，聲音慵懶，帶著幾分冷意。
    “姐姐？”
    傅越在書房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溫嫿回來，出來就看到她靜靜一人站在窗邊，她的背影很孤獨，縈繞著一種孑然一身的孤獨感。
    溫暖的小手緊緊牽住她垂落在身側的手，抬頭時，他揚起笑臉問溫嫿，“姐姐在看什麽？”
    腦海裏紛亂無章的思緒讓她不禁有些恍惚，溫嫿掩住眼底的迷茫和孤寂，也握緊他的手，心一下子軟了下，嘴角也揚起微笑，“在看姐姐的學校。”
    傅越眨眨眼，眺望向遠方的京市大學，知道那是溫嫿自己努力考上的學校，笑聲輕脆悠揚，“姐姐很厲害，以後越越去學校找姐姐，和以前在京師大一樣，姐姐要帶我逛校園，然後，然後等哥哥來接我們。”
    目光不錯的和他一起看著遠處，她許久不說話，傅越也耐心等待，隻是手指又悄悄握緊她幾分，有著一絲他隱隱察覺到的不安，但還是仰起頭對著她笑。
    溫嫿偏頭看看他，無奈的笑了笑，輕點頭道，“好。”
    他的臉上隨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也因為這個回答變得明亮。
    吃午餐的時候，傅默打了電話回來，溫嫿隨手按下免提將手機放一旁，
    “老婆，吃午飯沒有？”
    傅越聽到他溫柔膩人不要臉的聲音，撇了撇嘴，夾起眼前的排骨放到溫嫿碗裏，乖巧的聲音先於溫嫿響起，“姐姐，這個好吃，你嚐嚐。”
    “嘁~，”傅默冷嗤出聲，不搭理他，繼續柔聲喚溫嫿，“老婆？”
    “和越越在吃著，”頓了頓，提醒道，“我開免提。”暗示他說話注意些。
    “哼，你怎麽不問問我吃沒吃？”他才不管傅越在不在，免提不免提，輕哼一聲，還是用那膩人的嗓音問她。
    溫嫿慢慢咽下嘴裏的菜，順著他問道，“二哥還沒有吃飯嗎？”
    “嗯，還有幾份文件沒處理。”聲音慵懶帶著笑，讓人聽出他心情很好。
    “二哥記得吃飯，不打擾你工作，先掛了。”溫嫿餘光又注意到傅越撇著的嘴巴，一本正經回完他，拿起手機要掛斷電話。
    “等等，你把免提關了，我有別的事情要和你說。”
    他的話語說的很認真，溫嫿關掉免提將手機放到耳邊，也認真問他，“什麽事？”
    “溫嫿，我想吻你，”灼熱撩人的情話剛傳入耳中，下一秒溫嫿迅速關掉手機，不再多聽他廢話一句。
    “姐姐，”傅越抿著嘴看她緊咬下唇盯著手機不動，小聲問道，“還不吃飯嗎？”
    溫嫿看了眼傅默發來的信息，把手機關上放到一旁，“現在吃，想出門玩嗎？午睡起床姐姐帶你去。”
    傅越輕輕搖頭，“就在家吧，和姐姐待在一起就好。”
    摸了摸他的頭，姐弟倆繼續吃著飯菜。
    半個小時後，溫嫿換了一身衣服，獨自驅車出門。
    ***
    剛踏入茶館，迎麵走上前一個男人，是常年待在傅老爺子身邊的人，溫嫿捏緊手中提著的包包。
    “溫小姐，老爺在茶室等您，跟我來。”
    溫嫿點點頭，提步跟上去。
    茶室門口被拉開，入目的是背對著她的蒼老身影，和那天在老宅書房一樣的身影。
    但，周遭的氛圍和各自的心境都變了。
    “傅爺爺，”溫嫿雙手握著包包提手放在身前，眼神平靜，語氣也平靜。
    “來了，”傅老爺子緩緩睜開雙眼，眸光銳利看向她，片刻後，淡淡笑道，“先坐。”
    溫嫿輕輕點頭，從容不迫在他麵前的位置坐下，坐姿筆直端正，垂下眼睫看著放在她麵前的茶杯，輕聲道謝，“謝謝傅爺爺。”
    “越越在你們那？”傅老爺子現在的語氣還是和平常一樣和藹，看到她點頭，臉上也還是慈祥的笑容，“這孩子很喜歡你，在同母異父家庭裏，你們姐弟倆的感情這般好的並不多見。”
    她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嘴角自然的扯出抹微笑，沒有多說什麽。
    “你媽媽把你們的關係處理的很好，姐弟之間團結友愛，”停頓了一下，敲擊著桌麵的手指也停下，意有所指道，“其實最主要的原因，你是個懂分寸的孩子。”
    溫嫿臉上平靜如水，眼眸清澈而冷靜，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依舊不接他的話。
    看她靜靜坐在桌前，傅老爺子眼瞼微向上抬起，指尖重新敲點桌麵，沒有任何聲音發出，每一下敲點都像在算計什麽。
    陷入短暫的沉默後，他的聲音又緩緩響起，聲音變得沉重，“阿默和你說過他父親嗎？”
    溫嫿看著杯中的茶水，視線沒有移開，說出進門後的第二句話，“說了一些。”
    “他應該沒有和你細說，他父親自殺那天的事情吧？”傅老爺子沒有再敲點桌麵，端起眼前的茶杯，每次說起傅明笙，情緒都會異常沉重，深深歎口氣，“祭拜完他母親那天，顧及他們父子的情緒，那個時候的他們不希望被人打擾，明成將他們送回家就離開，直到第二天，管家打電話到老宅，我們才知道出事了。”
    “阿默把自己和他父親鎖在房間，門口被撞開的時候，阿默像是沒有生機般跪在他父親床前，緊握住他的手，地上都是撕碎的紙張，”手中的茶杯被慢慢放到桌上，他的目光落到眼前人的身上，“那雙緊握住他父親的手沒人能拉開，雙目如赤血般不動分毫，最後不得已給他打了藥劑才讓他昏睡過去。”
    “先是目睹母親離世，再親眼麵對父親自殺，從那以後，他像是瘋了一般，性格偏激暴怒，我們給他找醫生治療，都無疾而終，後來明成把他關了一年再出來，又恢複正常。這些年裏，他從不曾有過情緒失控的時候，直到昨天在老宅，”這一次，傅老爺子落到她身上的目光變沉，溫嫿第一次對上他無情壓迫的視線，呼吸微窒，也聽到讓她心髒驟停的話，
    “因為你，他要脫離傅家，又變成了以前那個偏激暴怒的瘋子，溫嫿，你不應該再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