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車廂裏，回蕩著那道聲音。
    她的呼吸頓住，幾個呼吸後，穩住心神注意著前方的車流，平靜的啟唇，
    “傅爺爺，怎麽是你？阿韞姐呢？”
    對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了幾天前的問題，“最後一天時間了，出國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
    溫嫿的指尖捏緊方向盤，沒有馬上回他的話，緩緩降下了車速，她的聲音也緩緩響起，“我不出國，傅爺爺。”
    要出國也應該是自己學業上的安排，而不是被人無緣無故的送走。
    電話對麵的人也不驚訝，似是已經料到她會做出這個選擇，安靜了幾秒後，她聽到茶蓋輕碰茶杯的聲音，以及他不變的語氣，“喜歡上阿默了？”
    “我要不要出國，和我是否喜歡他，兩者之間並不存在因果關係，”溫嫿依舊語氣平靜著說完，“沒有人會喜歡莫名其妙被威脅著送出國。”
    “你必須出國，原因你自己也清楚。”傅老爺子的聲音和那天在茶室裏一模一樣，沒有感情的陳述出口，沒有感情的決定了她的掙紮。
    原因？
    什麽原因？
    因為傅默喜歡她，因為傅默和她結婚，因為傅默要脫離傅家。
    就因為這些，要把她送走。
    溫嫿眸光變沉，聲音也變冷，“你所謂的原因，為什麽要我去承擔。”
    “你的意思，是讓你母親和弟弟來承擔。”傅老爺子沒有理會她的質問，很輕的語氣，平緩的說出帶著威脅的話。
    她眼裏慢慢映入一絲紅點，汽車緩慢停下，紅綠燈路口，她的雙手仍舊緊握方向盤，拿起手機打開，嘴裏也開開合合說著話，“她們的事情，你想對她們做什麽的話，應該去問傅叔叔。”
    要是不怕把傅家鬧的雞犬不寧，大可以試試把簡意她們送出國，試試看傅明聿會不會發瘋。
    傅老爺子這次停頓了一會，直到綠燈亮起，溫嫿放下手機，他的聲音也響起，“從頭到尾，我也沒有打算送走她們，溫嫿，要出國的是你，從始至終隻是你。”
    溫嫿的嘴角無聲勾起抹嘲諷的笑容， 這次她沒有說話，她看著眼前，眼前是，高樓大廈遍地起的都市，擁擠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璀璨的燈光在她眼中格外明亮，她的聲音清晰的響起，“我也說了，我不出國。”
    “我不是讓你選擇，而是在告知你，溫嫿，你從來都沒有任何選擇的機會。”杯蓋聲又清脆的傳過來，他聲音變沉提醒著她，意有所指般，“京市少你一個溫嫿，不會落起任何水花，但是，京市多了一個傅默，能激起的不僅僅是水花。”
    他們之間的身份、家世、能力以及方方麵麵，沒有一點匹配。
    這幾句話，在隱晦的告訴她，直白的刺入她的心裏，她配不上傅默。
    “既然覺得我配不上，你應該讓傅默和我離婚，而不是執著於把我送出國。”垂眸快速看了眼手機，看到了回複，略微放寬了心。
    “你們會離婚，你也必須出國，就像你剛才說的那般，這並不衝突。”
    他的聲音一落下，車廂裏就響起溫嫿嘲諷的嗤笑聲， “這些事情，你可以去和傅默說清楚，我還有事要忙，先掛了。”
    “如果是因為阿默呢？”傅老爺子的一句話打斷了她的動作，帶著威壓的聲音透過屏幕，“你母親和弟弟不能讓你改變決定，阿默呢？你見過他瘋狂的樣子吧，他十八歲那年發的瘋，包括上次在老宅瘋的那次，我這裏都有錄像，”
    溫嫿的眼眸不受控的眨了幾下，腦海快速轉動，似是已經猜到他要幹什麽，在她不可置信的眸光中，也聽到讓她微窒話，“你不出國，我就把這些視頻公開，讓所有人都看看，傅默是如何發瘋發病的。”
    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些話，特別是從傅老爺子嘴裏說出來，冷血至極，仿佛傅默對於他來說，不再是曾經那個異常疼愛的孫子，隻是一個無關緊要隨時舍棄的人，溫嫿又一次捏緊方向盤，緊緊抿起雙唇，嗓音不自覺帶著輕顫，“你要毀了他？之前你們對他的那些疼愛，不是真的嗎？”
    “疼愛是真，失望也是真。”傅老爺子不急不緩，語氣分外平靜，“他都能如此棄掉傅家，我還需要顧念著他嗎？”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分辨不清，溫嫿聽著他冷漠的話語，漠著聲音強調，“既然有他的把柄，你應該去威脅他，不是更有用。”
    而不是來威脅她，一次一次的威脅她。
    “當然威脅了他，這些威脅與和你結婚相比，他不在乎。溫嫿，那些視頻，比你遇到的還要殘忍很多，他最不想讓你看到，”說著緩緩停下，不輕不重繼續開口，“他要離開傅家，這些視頻我會公開，畢竟到那時，他和傅家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需要顧及他的感受了。”
    “他父親呢？你這麽做對得起他父親？” 汽車再一次停在紅綠燈路口，溫嫿拿起手機，快速回著消息，“他都不在乎，我也不必為他著急這些，”
    “下個紅綠燈路口向右轉，”傅老爺子不再和她囉嗦下去，沉著嗓音命令，“我的人在那裏等著你。”
    靜默的氛圍裏，溫嫿再次啟動汽車，這次她開的很慢，也聽到他未說完的話，“選擇權在你們，如果你不按照我說的去做，今晚他的這些視頻將會出現在各大媒體網站。”
    下一個路口向右轉，是去往機場的路。
    沒有什麽七天考慮時間，沒有什麽讓她選擇，他的目的隻有將她送走。
    今晚他要將她送出國，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溫嫿默不作聲的開著車，直直的看著前方，看著越來越近的紅綠燈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