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
    “他要是有不滿，可以針對我。”
    反正都是一個姓，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傅默的語氣慵懶而漫不經心，那雙銳利幽邃的眼眸卻宛如一把利劍，黑眸裏的冷冽如有實質凝在一處。
    站在他身旁的傅明聿，眉頭緊緊蹙在一起，許久沒有說話，隻是將目光停留在頭臉上，不知道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
    “今天的事，你還沒有給我一個交代。”
    傅明聿此時的聲音變沉幾分，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什麽交代？”傅默無視他給的壓力，淡著嗓音緩緩說出口，“公司是傅家的公司，我已經和傅家沒有關係，你們自己都清清楚楚。”
    “那天晚上呢？你說的那些和你今天做的是兩碼事！”
    離開傅家的事，他已經暗地裏同意且支持，但今天轉眼鬧了這一出。
    他這是打算徹底不理會傅氏的發展。
    在傅明聿眼裏，傅氏遲早要交回給他，畢竟這是傅明笙一手打造出來的，公司的發展傾注著他的心血，於情於理都應該交給傅默接手。
    但他卻不要了。
    “原本我是有這麽一點打算，畢竟傅家也養育了我這麽多年，我也不想撕破臉皮。”
    傅默垂眸看著手腕，神色很平淡。
    “我一直強調，有事情衝我來，可他呢？”
    “老爺子做的事情，你們想讓我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不可能。”
    未說完的話，他們都心知肚明。
    先撕破臉的是老爺子，可能連老爺子自己都沒有想到，傅默會做的比他還過分。
    “傅氏呢？它是你爸爸的心血，本來也應該交到你手上，你真的就打算眼睜睜看著它不理會嗎？”
    傅明聿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看不懂他。
    他怨著傅明笙，不願去祭拜傅明笙。
    可是每年那個時候，他難過的樣子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像是在怨，也沒有多怨。
    現在卻連公司也不要不理會。
    “傅氏是你們傅家的，”傅默停下聲音，側身看著身旁的人，眼眸深深眯起，意有所指道，“以你的能力，傅氏現在的情況隻是暫時，小叔，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嗎。”
    他的話讓傅明聿臉色微變，房間裏空氣凝滯半晌，誰都沒有再開口。
    他們看著彼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先是他父親，再是傅默。
    傅明聿捏著眉心，聲音壓的很低，“公司是你和你爸的，我並不想管理這些，”
    “你不想？你以為我就想嗎？我父親就想嗎？”
    開口 打斷他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傅默的聲音異常冷漠，句句都是質問的語氣，
    “大伯不想，你也不想，他就想嗎？你們傅家是不是太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的讓我們父子為你們做牛做馬？”
    “傅氏達到今天的一切還不夠嗎？”
    “再多的恩情也已經報答完，不要再拿那份恩情綁架我們。”
    “他做的已經夠多，我該做的也已經做了，那兩年在國外的公司，我已經把花傅家、用傅家的一切錢財，十倍百倍還回去給你們傅家。”
    “你要是想珍惜他的心血，”
    說到這裏，傅默閉上了眼眸，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沒有感情的提醒他，“你不是就能珍惜嗎？為什麽不是你們去珍惜。”
    聲聲句句的質問下，傅明聿的眼神晦澀難言，喉嚨像是被卡住，說出的聲音異常幹澀，
    “我不是這個意思，在我眼裏，傅氏本來就要歸還給你，當年你父親去世時，我說過隻是暫時替你管理，阿默，他是我二哥，我們也把你當成家人，從來沒有拿恩情要挾你們。”
    “你沒有，其他人就沒有嗎？”
    他的眼裏閃過寒光，睜開的雙眼泛著絲絲薄紅，繃緊的唇角慢慢壓下一個弧度，眼神複雜看著當年一次次把他帶回家的傅明聿，那段時間基本都是他陪在自己身邊。
    “已經夠了。”
    “就這樣吧。”
    “我隻想和溫嫿好好在一起。”
    “我隻有她了，小叔。”
    每一個字都咬的很沉重，垂下眉眼站在傅明聿麵前。
    這一幕，就像當年他去傅明笙的別墅找到他時，那時的傅默也是這般站在他曾經的家前，一動不動。
    一陣酸澀湧入心頭，傅明聿閉上雙眼，掩起眼底的酸澀。
    許久後，他緩緩睜開眼睛，如當年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當年送你出國是我不對，但那時，我能想到的隻有把你送走，你不走，溫嫿就會被送走。”
    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訝然，傅明聿知道他會想明白，現在的他早已經能夠獨當一麵，收回落在他肩膀上的手，聲音凝滯幾秒，最後說道，
    “你爺爺，他年紀大了，等找到你奶奶，我會讓她好好勸勸他，這麽多年，除了你，也隻有你奶奶的話他會聽。”
    傅默的雙手緊握成拳，依舊沒有開口，他現在不指望任何人，寄希望於其他人，他不會。
    “我也會看好他，” 傅明聿抿平嘴角，無聲地歎了口氣，“你大伯那裏我會去和他說清楚，公司的事你不想管就不管了，我會好好管理。”
    最後，傅明聿平複了許久情緒，再開口語氣很平靜，“你和溫嫿，終究還是有緣分。”
    在所有人都反對的情況下，被他抓住了那不可能的緣分。
    說完，不再停留的轉身離開。
    溫嫿站在她房間的玄關位置，拿零食喂著小貓小狗，時不時注意著對麵的動靜。
    直到聽到動靜，她看到傅明聿開門走了出來，以為傅默也會跟著出來，但隻有傅明聿一個人。
    等了許久都沒有看到他回來。
    對麵的房門也一直沒有打開。
    她不放心，開門走出去，站在他的房門前，試著輸了幾個數字後，眼睫顫動一下，推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