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默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這麽敏感，半蹲在地上，漆黑的雙眼直直盯著他。
    那雙被淚水沾濕的睫毛輕輕眨動，雙手垂在腿邊緊緊捏著褲子， 連緊張害怕的樣子都和溫嫿很像。
    他的眼神慢慢透過了傅默，似是看到了小時候的溫嫿。
    傅越見他久久不說話，隻是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看著自己，顫抖的聲音不穩地又問了一遍，
    “是，因為我嗎？哥哥。”
    傅默遊離的眼神慢慢定格在他臉上，緩慢站起身，抬起手不輕不重捏著他的臉，嘴角勾起閑散的笑容，在他不安的眼神中輕輕啟唇，“不是。”
    “大人做的決定，和你沒有關係。”
    緊握的小手慢慢鬆開，又不確定地問了一遍，“不騙人？”
    傅默鬆開手，居高臨下地睨他一眼，逗小孩的語氣，“騙你又怎麽樣？”
    轉眼間，傅越眼眶又開始盈滿淚花，癟著嘴要哭不哭的，慢慢地抽噎幾下，越想越難過，眼淚開始顆顆溢出眼角。
    要是溫嫿也這麽容易糊弄就好了。
    “行了。”
    傅默看他幾秒的功夫就哭成淚人，摸了摸鼻子，要不是他今天過生日，也看在他姐姐的份上，輕哼了聲，“沒有騙你。”
    看他還是不相信的樣子，又嗤了聲，“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傅越低頭認真想了想，眼底的不安慢慢散了些，又開始別扭又拘謹地看著他。
    “回房間洗把臉，下樓吃早餐，”傅默揉揉他的頭發，“過生日要開心些，小屁孩。”
    說完轉身往回走了幾步，襯衣角被人輕輕扯住，他微微挑了挑眉，還真是兩姐弟。
    “你去哪？不吃早餐嗎？”
    傅越見他已經停下腳步，慢慢鬆開手，仰起頭看著他的背影。
    “去叫我老婆起床。”說著也不回頭，往臥房方向走，突然起意要回房叫醒溫嫿，她已經好幾天沒陪他吃早餐了。
    “哥哥。”傅越往前小跑兩步又叫住了他。
    傅默沒有多想停下了腳步，輕嘖出聲，懶懶開口，“又怎麽了。”
    “我，”傅越抿抿嘴巴，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一下後別扭著開口，“你出國那些年讓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所以，你能不生氣了嗎？”
    傅默慢悠悠轉過身，就看到他漲紅著張臉，眼神躲閃著將頭扭到一邊就是不敢看他。
    “我有好好的陪姐姐，我做到了。”
    安靜了幾秒鍾，他抬起雙眼認真看著傅默，小拳頭又緊緊握起。
    傅默微微垂下視線，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眼神中卻透露出傲嬌的神色，似笑非笑道，“誰生氣了？我又不是你，動不動就生氣不理人。”
    明明就是他自己生氣，傅越鼓著嘴淡淡地瞥他一眼。
    看他滿臉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傅默揚起眉再次轉身往前走，步伐輕快了一些。
    “我在餐廳等你們。”
    傅越對著他的背影喊了句，在他們的臥房門關上之前，傳出一聲慵懶的聲音，“知道了。”
    小孩子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傅越臉上揚起笑容跑向自己的房間。
    傅默關上門，往裏走了幾步，迎麵撞上剛從浴室出來的溫嫿，快步走上前將她一把抱起。
    “老婆。”
    “怎麽又回來了？”
    溫嫿推開他的嘴，眼神帶著嫌棄，剛洗好的臉又被他親了滿臉。
    “我剛才看到小時候的你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溫柔，眼神也很溫柔，抱著她走進衣帽間。
    溫嫿站在穿衣鏡前，接過他遞來的衣服，褪下身上的睡衣，狐疑地看眼他，“大早上的，你又抽什麽風？”
    “真的看到了。”傅默從身後環住她，指腹在她胸口那些曖昧紅痕輕揉，都是這兩晚留下的痕跡，喉結輕輕滑動。
    溫嫿被他眼裏的認真懵了一瞬，就聽到他喉間的吞咽聲，回神般在他手背拍了幾下，腦子裏一天到晚就想那些事，掙開他快速把裙子穿好。
    “怎麽起來了？”傅默上前替她把頭發攏出來，拉好後背的拉鏈後，輕輕環住她的腰，“我在外麵站了會，還想進房喚醒你。”
    怎麽喚醒，不用想也知道，溫嫿輕靠在他懷裏，將領口的細繩係成一個蝴蝶結，邊說道，
    “我媽媽剛剛打了電話給我，傅叔叔也發了消息給我，他們今天應該都回不來。”
    抬眼與他在鏡中對視幾秒，慢慢轉過身替他整理好剛才被自己抓亂的衣領，“等會要問問越越想怎麽過生日，我好安排。”
    手指在他衣領處捋了捋，左右各看了眼，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薄唇了吻了一下，彎起唇角看著還在發愣的人，“走吧，傅總。”
    傅默失魂一樣被她拉出衣帽間，指尖輕輕碰了下他的唇，不敢相信般拽停眼前的人，不由分說地扣緊她的腰，低下頭貪戀地似吻似嗅，“寶寶，要不…”
    “不要。”溫嫿打斷他腦海裏的想法，轉過身時嘴角悄悄上揚，繼續拽著他走出房間。
    餐廳裏，傅越乖乖巧巧地坐在位置上等他們，一看到他們的身影，站起身揚起笑臉，“姐姐，早。”停頓一下，又開口，“哥哥，早。”
    溫嫿詫異地看了他們幾眼，一人沒有了這段時間的別扭，另一人像以前一樣懶懶嗯了聲，隻不過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等會告訴你。”傅默知道她在想什麽，湊近她耳旁低語，繼續將目光黏在她身上。
    身旁的傅越一直看著他們，溫嫿抬手摸摸他的臉，臉上露出微笑，“生日快樂，越越。”
    “謝謝姐姐。”傅越嘴角咧著笑，完全沒有早上哭鼻子時的傷心，傅默掃了他一眼，也勾起嘴角。
    “我們的禮物都放你房間了。”溫嫿牽著他坐下，沒有提簡意她們，“又長大一歲，等會把筱筱姐姐她們叫來陪你過生日怎麽樣？還是你有別的想法？”
    傅越先是看了眼傅默，想到今早他們說的那些話，又看著自己的姐姐，安靜了幾秒後，他搖了搖頭，“姐姐，我們三個人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