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默醒來的時候，先環視了一圈，沒有在病房裏看到溫嫿的身影。
    “她呢？”
    他的聲音很幹啞，渾身依舊透著一股虛弱感。
    秦澤扶著他緩緩坐起身，拿過一旁的水杯，將吸管遞到他嘴邊，看他含住才慢慢開口，
    “醫生說你明早才會醒，溫嫿守了你幾個小時，她說回家一趟，剛離開不久。”
    傅默喝了一些水後，偏開了頭，眼神冷冰冰的，什麽都沒有說。
    “你再休息一下，醫生說你這幾天有些操勞過度，唉，不能撕，阿默”
    秦澤才叮囑幾句，就看到他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針管，掀開身上的被子，扶著床沿站在地上，緩了幾秒後，站直身體邊往外走邊說，“我要出院。”
    “出什麽院，你現在的情況需要躺到床上靜養，阿默，”秦澤拉住他的手臂，苦口婆心勸著他，“過一會她就來了，你現在回去做什麽？”
    “你不懂。”
    傅默一把推開他，繼續不管不顧地往外走，“我沒事了，先回家吧。”
    剛站穩，房裏已經沒有傅默的身影，秦澤揉揉發疼的額頭，認命地追出去。
    溫嫿回到別墅，打算拿些她和傅默的換洗衣物以及她的電腦，過兩天開學要見導師，老師布置的任務這兩天需要完成。
    快速把東西收拾好後，她一起提著劉姨準備好的排骨粥，走到客廳，就和傅默他們迎麵撞上。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眸光短暫停滯，聲音是難以掩飾的驚訝，“不是要住院嗎？怎麽回來了？”
    傅默看她手裏拖著一個行李箱，上麵放著她的電腦包，另一隻手手上還提著兩個包，薄唇緊緊抿直。
    他拖著沉重的身軀往她身旁走近，眼神黯淡看著她，“你要離開？”
    溫嫿看到傅默眼裏濃濃受傷的情緒，皺著眉點點頭，他的眼底瞬時變得渾濁而迷茫，嗓音透著無力，“我住院還是出院，你在乎嗎？溫嫿。”
    她怎麽又不在乎了，溫嫿還沒有說什麽，傅默已經越過她，獨自落寞地往樓上走，“想離開就離開吧。”
    秦澤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沒想到溫嫿說回來是要搬家，他們兩人都離婚了，就算她要搬走也很正常，隻是，“你一定要今晚搬走？”
    “搬走？”
    溫嫿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又看向秦澤，她知道了傅默剛才的意思。
    臥房裏，漆黑一片，傅默靠在牆上，雙拳緊緊握在一起，不斷喘著粗氣。
    ‘噠’ 的一聲，房門被打開，溫嫿剛踏入幾步，一道身影瞬間堵在她麵前，身後的門口被關上，透著虛弱嗓音低低問她，“不是走了？”
    “那我現在走。”
    說是這麽說，她的腳步卻沒有挪動半分。
    那道灼熱的呼吸慢慢噴灑在她耳際，傅默小心將她攏在懷裏，聲音帶著苦澀的味道，“你從來都不會挽留我，溫嫿。”
    溫嫿在黑暗中抬起手，摸著他的臉，手心一片汗濕，她摸索著打開燈，眨眼間看進他赤紅的眼陸，聲音變得柔軟，
    “你哪次說完我，不是像頭牛一樣跑走，傅默，你的脾氣很大。”
    他重新將頭靠在她的肩上，讓她支撐自己，語調染了些自嘲，“我每次都走的很慢，每次都在等你，溫嫿，你沒有一次挽留我。”
    溫嫿僵著身體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她抬手輕輕環住他的腰，與他相擁在一起。
    “一次都沒有嗎？”
    “沒有。”
    傅默緩慢地抬起頭，安靜地看著她，一個個泡影掠過腦海，黑眸裏隱隱暗含期待，“是喜歡我的吧？”
    又緊接著問得清楚些，“你去找我了，是喜歡我的吧？”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傅默眼裏的光肉眼可見的熄滅，隻剩下迷茫。
    這次他沒有再問第二遍。
    不喜歡又怎麽樣，待在他身邊就夠了。
    傅默低頭吻住了她。
    溫嫿似是沒有察覺他落寞的情緒一樣，回應著他的吻。
    她的右手握住他的左手，指腹揉摸著他的無名指。
    慢慢地，她輕輕將一枚戒指推了進去。
    那枚戒指是暖的，有她的體溫。
    傅默眼睫毛顫動幾下，不可置信地睜開雙眼，呆呆地貼著她的唇瓣不動，呼吸都停了半拍。
    許久後，他動作極慢地眨了眨眼，又緊緊凝住眼前盈滿笑意的雙眼。
    拇指指腹沿著那枚戒指的輪廓摸了好久，不敢相信地一次又一次在確認。
    直到他抬起手，看著無名指上尺寸貼合的對戒，嘴角微微上翹，桃花眼溫柔又瀲灩。
    “喜歡。”
    溫嫿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在傅默被驚喜砸懵的表情裏，她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又說一遍，“喜歡，我喜歡你，傅默。”
    他滿眼溫柔看著她，沉淪在她此刻給的驚喜裏，愛意如野草般瘋長。
    左手捧住她的臉，戒指在燈光下射出微亮的光，托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他嘴角上揚著輕輕吻住她，“我知道了，寶寶。”
    原本虛弱頹靡的人，瞬間變得容光煥發，傅默抱起她往裏走，他們纏吻著來到床邊，溫嫿被他輕輕放到床上，背後擱到一樣東西，她抬手抽出來。
    空氣安靜了一瞬。
    紅色的離婚證瞬間暴露在他們眼前，傅默吻著吻著，突然眉心擰起。